飘过之际, 忽然发现飘灯在修改《落日》,井底的狐狸好丁歹来踹一脚,观免得日彼没有机会。

坐看井底观《落日》
-- 最美麗蒼涼的圖畫、最靜態的小說

飄燈就好像魔法師, 利用手下鍵盤施法, 將一份獨特的美感和躍動注入, 令文字本身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所以說, 文字下的功力自然是《落日》, 又或者飄燈成功的因素。 只是 “成也文筆、敗也文筆”。過於沉溺在文字的功架上, 反而令故事本身不論情節、主題、層次完全發揮不了出來, 令其大作只可成為紙上大作, 未能在讀者心中留下千迴百轉的回響。

整體來說,我看《落日》比較像一幅名畫, 多於是一本名著。

在情節方面, 先不提沒有收尾的伏線, 譬如虬髯客的出現、他與向云燕的關係和對整在世局的影響之類, 先就整體來說, 《落日》與其說它是小說, 不如說是一大堆片段串連的場景。影像雖然活靈活現, 向云燕的武功如何了得、苾咄的兄弟如何不仁, 但這些都是以頗為獨立的情況下出現, 令內容接軌過度出現斷層, 少了人物感情的街接, 情節有點經不起推敲,只可以突出剎那的感情; 不能創造完美的高潮,更埋沒了故事的主旨。

說到主旨, 很感嘆很無奈地說, 我跟本看不懂《落日》的中心思想和主旨。

我們姑且先不說主旨, 先說主角。 我看《落日》裡面跟本沒有一個擔得起成為主角。 看分析兩個最有可能的人: 向云燕和李靖。由於 lady first, 讓我先說向云燕。 向云燕如果作為一個主角, 她在《落日》究竟做了什麼?  報仇嗎? 沒去多少次報仇! 是守業嗎? 沒去發展什麼大業, 只呆呆的跟著別人跑;在書裡好像不曾見過她的目標志向, 那怕是一點點也沒有, 整天被人牽著走, 完全沒有自己的作為。記得向云燕在書裡出動了好几次, 第一次是為收留李靖而戰, 這一場雖是刺激萬分, 但在故事整體而言只能說是人物介紹的鋪塾; 第二次出動是找紅拂女而去, 此一場, 只能理解為因應紅拂的出場而設計而且把向云燕、紅拂女及李靖三人的感情交割一起的情節, 算不上是正文。第三次, 好像是她去找李淵報仇, 這是全書中最點題之章 – 落日 – 只可惜在李端的介入之後, 報仇之心好像毫無矛盾的洗得乾乾淨淨; 第四次是救苾咄去, 這可以理解為對讀者的苦苦癡纏的一點回報吧! 第五次表面上是為了看紅拂而去. 實際上是去死的一場, 這一場是最沒隱的; 飄燈愛殺人是人所共知的, 不過一個向云燕總不可能死得這麼容易乾淨吧? 簡直就有 “李靖要你三更死、不可留人到五更” 之像。所有情節簡單而欠缺自我思想, 更欠缺角色裡人物應有的感情沖突和矛盾; 第1,2,4場不算, 由李靖與各云燕 “各為其主” 陣上交鋒, 何以角色內心感受不到報仇與愛情、友情與霸業上的矛盾? 而最後一場, 宇文素眉加害照顧自己多年的向云燕, 為何又完全沒有一點良心的煎熬?

而另一個準主角李靖就更加離譜, 李靖的性格何在? 從《落日》的大氣與時代的取材, 由李端與苾咄第一次握手 “两双修长而有力的手紧紧我握在了一起，历史上并没有记载这一握，却留下了两个令风云变色的名字，留下了一段改写了青史的传奇。 ”, 相信十位有十一位的看倌也在心中勾出一幅史詩式的小說場面。然而一看之下, 男主角李靖究竟是何等人物?  說他奸險? 不夠奸險, 說他大氣,攻沒有干出多少大事, 每次只是利用私人感情而嬴取勝利 – 宇文家時、救李淵時、殺向云燕時、殺苾咄時…除了最後一次, 那一次不是利用愛他的女人行事? 這一種以勾引女人作成霸業的男人, 好聽的是繡花枕頭, 不好聽的是卑鄙無恥, 兩者也難為如此大氣的《落日》的主人公。

記得飄燈自己說過,《落日》是在寫大漠的蒼涼. 不過, 小說不是畫, 畫是不動的, 小說絕對不能不動, 尤其是長篇小說。 所謂“不動” 是什麼意思? 就是人物性格的豐滿、的立體感、的矛盾性。有人說, 短篇小說人物在於具爆炸性的感性、中篇小說人物在於人性上的矛盾、長篇小說人物講求的豐滿的性格。長篇大氣如《落日》, 角色應該隨著經驗、經歷而做出不同的改變。 然而, 現今的《落日》在性格的設計上過於單一, 比如說, 向云燕做了十多年的盟主連孩子也有了, 心境竟然沒一絲變化, 簡直匪夷所思, 毫無立體感。
  
另一方面, 《落日》有如當初我看凱風的《貪戀一生》一樣, 乍看之下是大氣之作, 但是內容卻完全沒有把大氣襯托出來。我明白飄燈, 因為大家的主角也是不甘於單為愛情而癡纏的女子但現在的《落日》(尤其是看李靖每次的手法後), 如果削去了几場武打, 就是一個不成熟的愛情故事。所以全文看下, 很多情節是為了鋪排向云燕的死, 好像是在說《向云燕慘死記》而不是《落日》。其實寫野史是很困難的, 寫真實的戰爭更是太困難, 寫戰爭中的勾心鬥角是太太困難。 不過既是選了個亂世為材, 總不能沒有寫這些場面的努力和決心。好像金庸寫《書劍恩仇錄》的時候, 也有一場大戰以及行軍佈署。你總不能擺下了擂台,叫了口號, 最後卻光說不練? 有了這些, 故事來得更能讓背景襯托起來.

當然對於人物、性格、情節的設計云云, 我是個外行, 不過每次我也喜歡在特顯矛盾中下功夫 -- 男女的矛盾也好, 民族的矛盾也好. 天地的矛盾也好, 權力和快樂的矛盾也好, 彷彿有了矛盾, 才有思想的空間, 才有回味的余地. 不過這純屬個人喜好, 不得作準。

記得有一次, 我看了几章風塵嘆之後, 感覺它比《落日》好,是因為最起碼能夠抓住中心點, 不過其實我一直沒時間看完的說

飄燈在文筆方面, 已經沒話說。但在喧嘩的拍掌聲背後, 讀者又是不是能收到故事本身帶來的信息 ? 這一點几乎對文字本身更重要 。


觀點很個人, 很平庸; 但也許正因為平庸, 可能也是不少人的想法,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