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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家乐记之木婉清 --- 作者:无处不飞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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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春天到了,家乐记里的客人一日多似一日。
  虽然人来人往,带得家乐记多几分生气,可有时候吵得头疼,也只好出去躲清宁。
  这里的春天也象孩儿脸,中午还阳光灿烂,两三点钟就阴下来,天色是灰的,城市的建筑是灰的,连路面,行人,汽车,都仿佛笼了层灰纱,这城市看起来从没这么色彩和谐过,倒也好看。可惜接下来就天昏地黄,有点儿倾城的样子出来了。

  在公用绿地上发呆的施家乐,只好收拾书本回去。
   店里这时间倒是没有人了。小伙计坐在沙发上出神,施家乐悄悄走到后面去,泡杯茶,等大雨哗啦啦下来,把灰尘的燥气冲成一阵湿润的土香。清凉的水气,浸得毛孔仿佛也放松下来,听雨,闻香,看书。
   天气预报里象模象样报的人体舒适度,也不知道跟施家乐遵循的是不是一个标准。

  雨将落未落,有人进来了。
  施家乐懒得起身,熟客自然会寻到后头来。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你看这只钟,怎么象一只猪头,哎呀,钟摆怎么还一伸一缩地?”
   施家乐微笑,等着听她下一声尖叫。那只钟的轴心是只猪鼻子,时钟和分针是两条鼻涕,一伸一缩就是一秒钟。虽然做得很有那么点龌龊,可是买的人还十足多。
  “啊~~天啊天啊~~”
   声音脆脆的,还不难听。施家乐感叹地想,年轻真好,连尖叫都算是清脆玲珑。这要是巧语嫣然起来,自己这等嘴脸还哪敢出来见人?

   是两个人,可另一个,只发嗯与啊两个单音,听音辩形之术派不上用场。
  女孩子似是问他:“你最喜欢这里哪一件东西?”
   这下子开口了,声音里有那么一点不屑:“无所谓啦,这些花巧,只你们才会喜欢。”
   女孩子好象扁了扁嘴,但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只叹了口气:“可是,这些多好玩儿呀。”

   施家乐在后面听得很不满意,什么什么,只你们才会喜欢。那你们两个字还特别强调了一下。未必你这辈子不用为她们黯然神伤,喜笑颜开?
   这下子坐不住了,把脑袋从沙发背后探出来,准备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哗,好一个英俊少年,你别说,皮相长得好还真是件占便宜的事,施家乐满腹怨气呼地走掉一大半。
   个子高,皮肤稍有些黑,更衬得牙齿洁白,浓眉,方方正正一张面庞,更难得是光洁皮肤,可下巴上有青青的胡渣,分外地加了些阅历。
   旁边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也挺可爱,小辫子梳成麻花,辫梢有些卷,不太长,脸尖尖,眼睛细长,笑起来象月牙儿,就是个子小了些,身量未足,看着可爱多些,心动少些。
   两个站在一起,养眼得紧,这是谁家父母,生出这一对宁馨儿?

   慢着,这小姑娘的眼角,可不是看着兄长的眼光。施家乐笑自己真是糊涂了,这样恋眷与容忍,谁家妹子在哥哥面前这般好模样?
   可那男生的眼晴里,却没有同样的回应。也罢,这样的相貌,这样的年纪,平日里是众星捧月一样地重视着,多了就不稀奇,哪里会正正经经放在心上。

   施家乐重新生气,横,男人哪能这样。长得漂亮不是你的错,可是出来招摇迷惑众生,那就是你的错了。
   站出来,闲闲讲一句:“是啊,这里的东西,本来就不是给没心肝没眼色的人做的。”转过身,冲着小麻雀打了个眼色。
 小姑娘吃了一惊,象是没想到这看起来斯文大方的店老板,讲话刻薄,举动轻佻。

  男孩子很生气,拉着同伴的手,准备往外走,眼角一瞥处,却停住了。
   那桌子一角,摆着一本画册,封面上,灯火半熄,飞人乔丹回首处,23号球衣搭在肩上,嘴角含笑。眼中依稀闪亮。
   是施家乐受人之托,在上帝结束了球场生涯之后,四处搜集图片做的一本纪念册。
   男孩子拿起画册,重重的一本,翻开来,所有的照片,乔丹都只得一个姿势,回头。不同的球场,不同的比赛,不同的结果,不同的心情。次次第第的回首,终于谢幕。
   他翻开来指给那姑娘看,声音高起来:“这是一九九零年,第一个总冠军的指环刚戴上,一九九三年,第一次离开;一九九七年,西部决赛,最后一投决胜以后。。。”

   好了,施家乐走过去,伸手拿过画册:“对不起,这是别的客人已经订下的,不好乱动的。”
  那男生轩起了眉,似乎不相信敢有女性不容让他。
   施家乐笑笑,要是年轻个十几岁,又有所图呢,可还真不忍心看他露出这等失望的神色来。不过慢慢地,女子也要学会,看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有宽阔的肩膀和厚实的胸膛,叫你失望气绥伤心的时候,有个地方可去。呵,造物主把女子的个头生的比男生低,就是为了让她在挑选的时间可以省些劲。
   要是别的客人,施家乐一定让他看完。偏偏跟这个小男生过不去,施家乐扪心自问,这个,莫不算是调戏吧。

   两个小朋友并肩出了门,那男孩子的颈子却挺得异常地直。那小姑娘却停住不肯走,黑眼睛仿佛在请求施家乐,把那画册给他看完吧。
  呵,这样子,你要吃尽苦头的。

   施家乐心头一软,出了声:“你们还要看吗?注意些,不要把手指印留在上面。”
   两个人齐刷刷地回过头来,小姑娘的笑容灿烂得要把家乐记照亮。
   过一会儿,施家乐看一眼沙发上挤在一起叽叽哝哝的两个人,一个是看到心头宝,滔滔不绝,另一个,只要他对自己开口,说什么都是心头宝。
  连施家乐的嘴角都往上翘,快乐这件事情,真的是很简单的。

  看来看去,家乐记要打烊了。
   施家乐从那小男生手里接过画册的时候,他的眼光已经多了几分敬服。这样的花巧,可不是只有年轻姑娘才会喜欢的。张了张嘴,似乎是要问能否转售,又忍住了没出口。
   问了施家乐也没办法的,这是受人之托而为之,家乐记不会袭用别人的创意。

  第二天一早还没开门,就有个小姑娘在门口等待。
   施家乐一边擦桌子一边解释,眼光借机游离别处,不忍心正正看见那张生机勃勃的小脸垮下来。
  “他要过生日呢,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位客人的电话,我跟他去商量,不让你为难好不好?”
  好不好?傻丫头,你有时间有精力,多看看他的眼睛好不好?
  一个人会不会爱上另一个人,从眼睛里就看得出的。

   这种冷水泼也没用,哪个女子没有为爱痴狂的时候,管他爱不爱她,只要她爱他,这世界就有可以倒转的理由。
  “来,小姑娘,我给你瞧瞧另外一件东西吧。”

   这件东西还只是草图,两只深蓝色的手套,左手背绣了公牛的标志,右手背绣的是湖人的标志,左手的五个手指头,正面依次数过来,是罗德曼,皮蓬,乔丹,库克奇,朗利,翻过来是他们的球衣号码,23号赫然正中。
   右手指头,福克斯,费舍尔,奥尼尔,科比,沃克;反过来,一样是球衣号码。
  这件东西的名字,叫禅师和他的左右手。
  飞人离开了公牛,湖人王朝开始。杰克逊依然深藏背后,开始了又一场翻云覆雨。

  戴上这双手套,开始NBA版的关公战秦琼。
   两只手平放在桌上,双方队员各守半场,哨声吹响,十指乱战,可以变幻你任何想要的局面,飞人凭借中指的弯曲,可以后仰跳投,罗德曼依靠大拇指的身短力壮,从科比和沃克的缝隙中硬生生抢到蓝板,奥尼尔灵活高大兼尔有之,食指一动,瞬息千里。(麻烦倚马找一个精通蓝球的,给俺照韩乔生那样儿,来一段解说词,谢谢。)

  小丫头欢喜地笑出来,就差没亲热地搂住施家乐转圈子。
  “可是,我现在没时间绣,要你自己动手,成吗?”
  这个问题简直是不用问的,她的头已经快点到地上了。

   把图样给她,看她像捧着九转灵丹一般小心,施家乐摇头叹气,这些年少的荒唐热情,将来等你成熟长大了,不知道要怎么样捶胸顿足地反思呢。
   是嫉妒吧,嫉妒那样的激动心跳兴奋都不会再有,心甘情愿不假思索的付出,已经成为上个世纪的回忆。

   后半个月,所有下午到家乐记的客人,都能看见沙发背后嘴里自言自语,细听来,都是些什么“拜托你了,科比啊,不要扭来扭去的好不好?”“这个罗德曼,名字起这么长做什么,真是的。”
   就有好奇的伸头去看,一个小姑娘在后面手忙脚乱,桌子上,地上,全是一团团丝线,粗粗细细,连头发上也缠了一缕,飘下来,衬着红扑扑的小脸,倒也好看。

  有人问店老板:“家乐啊,改做绣坊啦?”
   施家乐干笑几声,老话说得有理,聪明面孔笨肚肠,绣坊要请这种姑娘,怕是要蚀到当裤儿。
   好不容易绣好了半只牛头,现宝给施家乐看,施家乐瞠目结舌,如果不是自己的设计,她一定要说:“这只猪头,耳朵好象绣得有点儿太尖呵。”
   罢了罢了,自己动手吧。好好的构思,不能这样毁在别人手里。

   可这姑娘却有让人喜欢的勇气,她说:“家乐姐,我还是想亲自绣,你再给我一个星期时间,我一定学会。”
   好,天下哪里有不用付出代价的果实。只不过,流了汗,流了泪,最后甘美的果子,却双手捧住,心甘情愿地送将给别人。世间种瓜种豆的人,未必个个秋后都笑逐颜开。

   过了四五天再看,就很有些样子了。最起码手指头上细小的字母也看得明白。施家乐清清楚楚看见,手指上斑斑点点,都是针戳的印记。
  “怎么不贴个邦迪呢?”
  “哎呀,针又小又滑,贴了以后,更加捏不住。”
  为谁辛苦为谁甜呢,这是?

   入了门以后,进步越来越神速,剩下的半只手套,不过三四天就绣好了。
   施家乐仔细端详,觉得虽不中,所差亦不远矣。手一挥,把家乐记的印记整整齐齐贴上去。
  这样的礼物送出去,要换什么回来才抵得过呢。

   风筝越飞越高,却总要落下来,在翻飞的过程中,放风筝的人眼睁睁随着它起伏,小丫头躲在家乐记里,憔悴了。
  “他不说什么,只是谢谢我。”
  “他不喜欢我,为什么又对我那么和气呢。”
  “他从来也没跟我说过什么亲热话,可也没疏远过。”
   这样漫无目的的问题,东一箭西一箭射将出来,落在家乐记的空气中,却没有人接招。
  由得她自己去吧,谁能说每段暗恋都会开花结果呢?

   那天下雨,小伙计,施家乐,小丫头,三个人躲在家乐记里喝茶,各自发呆。
   门前冲进来一个人,没有伞,雨点滴在额头上,沾湿了眉,落在面孔上,施家乐喝一声彩,终于明白为什么模特儿拍照片有时候要来一场人工雨了。

   他急急问施家乐:“我要买件礼物送女孩子,有什么合适的吗?”
  沙发背后有尖锐的吸气声,停住了。
  “是你的女朋友?”
  “嗯,还不是啦,可是我很喜欢她,希望会是。”
   施家乐随意挑了几件东西给他,说来奇怪,当时他嫌花稍的东西,如今件件都还不够细巧。

   沙发后面,小丫头站起来,居然是微笑的面孔,轻轻喊他一声。
  “咦,你怎么瘦了那未多?”

   施家乐冷眼旁观,发觉当事人之一,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当事人之二,已经准备悄无声息地抹杀过去。
   这样好,日子有功,慢慢地,大家都会糊涂,然后就觉得皆如梦,何曾共。

   那天出门的时候,施家乐递了一套《天龙八部》给小丫头带回去看。
  这样的故事,几十年前就有人替你写出来了。

   蛮不讲理的黑衣女郎,碰到离家出走的青衫书生,他呆气却淳朴,傻傻地,最后命运叫她爱上他。
  本来,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她,可一定不会背弃她。
  谁知道他们是亲兄妹。
  于是他们理所当然地要分开,哪怕她有天大的不情愿。
   后来,他爱上了另一个姑娘,那虽然也是他的妹子,可他运气好,爱的时候不知道,知道的时候,妹子又变了不是妹子。(#%-.-糊涂帐~~)于是乎,他们两个就共结连理。
  还有一个妹子,一个很爱很爱他的妹子。被遗忘了。

   你又不能批评作者如何如何,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错过时机就只得无可奈何。

   终于再见,他问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妹子,你如何清减了?”


   施家乐郁闷得紧,拉开窗,想大叫一声,却发现窗外人来人往,只得硬生生压住嗓子,逸出一声叹息,渐不可闻。
№0 ☆☆☆风信紫林 2004-04-22 12:19:35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时间抹平一切……
 
没喜欢上他之前,我以为我无论如何都会让喜欢的人知道我的感觉
喜欢上他之后,发现不可以,他只把我当妹妹,我也只是他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五年痛苦,五年淡化,终于可以笑着接受他结婚的消息
 
时间抹平一切……
№1 ☆☆☆化化2004-10-08 01:43:4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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