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莫扎特

心绪不宁烦躁之时，终于又见莫扎特，刚好下载了莫扎特的一些经典曲子（话说回来，莫扎特的有哪些不是经典呢），天籁之中，两眼顿时清明起来，被法律折磨了一整天烦躁到快要吐血的我镇定下来，虽有浪花却不沸腾，吁出一口长气，拯救我的到底还是莫扎特，从未改变

还是卡拉杨，1991出品，老一代的指挥家现在的人大概都不太熟知，可是卡拉杨，谁不知道卡拉杨，说他是一代乐坛的统治者，并不过分，二战过后，伴随着科技和现代通讯的发展，他灌制的唱片得以传遍全球，不管其中良莠掺杂，名声如雷贯耳是肯定的。我手中的一套贝多芬交响曲，未能免俗，也是他的，最后一次录制，大师老了，最后一次本该成为绝响，但岁月不饶人，从效果上说并没有超过前三次，对于指挥家来说，隔一段时间重新录制某位音乐家的作品，是看自己对音乐理解是否有所长进，可是对听众而言，不免怀疑，重复录制同一套是否有所必要，毕竟，有几个人会去做版本比较呢？

当然我还是拿着卡拉杨的听，反正广播里面少了谁的都可以，绝对不会少了贝多芬的，听过穆特指挥的，也还不错，不过事实上，我更想听富特文格勒的

如今我辈听音乐总是部分好坏拿来就听，哪里管得上许多讲究，可是可是，在不远的过去，长辈们，是很挑剔的，谁谁谁的莫扎特，谁谁谁的舒伯特，谁谁谁的贝多芬，半点错不得，壁垒分明，正如现今不可用高脚玻璃杯喝咖啡一般，但，这么一个浮躁的年代，流行音乐人都跨界去古典音乐猎奇，把那些珍珠磨作粉加点糖水卖给顾客，而顾客兴许还洋洋得意，嘿，这可是珍珠呢！俺如今也高雅了一把……

古典婉约精致同时又严肃，这些情调早已远去，也许躲藏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那些低矮的窗户底下，也许一位满脸皱纹不起眼的长者，家中正收藏有上品。看一位乐评家的散文，说去德国游玩，临走时他的司机邀请他去家中晚宴，书房中一看，哗，满满一架子的伯拉姆斯，而且是全集，这位司机告诉乐评家，他最喜欢的就是伯拉姆斯，让这位乐评家着实shock了一把，你看看

烦躁不安时，听贝多芬的热情奏鸣曲也不错，琴键的冰冷与曲子内在的火热，水火交织的感觉，绝对有助于清醒脑子，不过，如果想要听曲子的同时还要做些其他什么别的需要动脑子的事情，我估计不太可行。当年去自修，不幸正带上了这一张CD，身体是冰冷的，血液在沸腾，大脑却清醒得不同寻常，然而却不可能将注意力集中于书本上，只好放弃

这个学期开始学西班牙语，有朋友问，是打算做语言学家么？呃，必须很不好意思地回答，胸无大志的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就如同当年，学校第二专业招生，教德语的老师面试，问我为什么想学德语，当然答案很多，德国的建筑很漂亮，德国的古典音乐为世界所推崇，足球不错，实际一点来说，掌握两门外语将来对找工作有帮助……其实哪里有那么冠冕堂皇呢，我很没志气地想着，其实我只是要看懂DG公司那些唱片的标题罢了。

那时学校还没开始改造，校门口有一个唱片店，相比起流行音乐来，古典音乐唱片也不在少数，常常有新货进来，慢慢淘，可以淘出不少宝贝。可是就算想要淘，至少也得知道哪些是哪些吧，大部分都是没有中文说明的，就靠那点德文，我淘出了好些经典。那些说明么，德文看不懂看英文，英文看不懂再转回去看德文……一段让我无限怀念的日子

那个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来去，模糊的印象里面，去唱片店的时候好像总是下着雨，五月六月的天气，梧桐树叶踩在脚下，一片一片，踩出了一路的寂寞，一把伞撑出了一方无人可扰的小天地，烦心的事情一直都会来扣门，躲也躲不掉，可是在音乐里面，是可以忘记一切的。有时也会苦中作乐地想着，嘿，你看连这些大师都逃不过厄运去，比起他们你算好多了，如此阿Q一般。窗外是阴阴的天气，闭上眼睛，带上耳机，莫扎特的音乐流淌在整个空间，自成一个世界，小莫，你一直都是我心灵的安慰，是我的天使。硬盘装了很多流行音乐，其实都是假的，口水歌而已，说到真爱，原来只有一个！（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言情小说里面花心男猪对女猪的表白呀）

于是把msn上的名字改成了——小莫，你是我的天使，小小地恶俗了一把。小莫——莫扎特，小门——门德尔松，老柴——柴科夫斯基，爱乐人自给他们取的昵称，多么亲切，也不假，精神上而言，的确实神交已久。但是3B，巴赫，贝多芬，伯拉姆斯，似乎没有人取什么小贝老贝之称，若被人误会成某明星怕不被乱棒打死

晚上与友闲聊，从小莫的悲惨生活到小门的幸福人生（比较而言，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门是比小莫要幸福得多了）聊到国外的一些演奏家，虽然我算是反日FQ一员，但是和朋友意见一致，小泽征尔不错，对西崎崇子都不太感冒，我尤其反感她把梁祝拉得死气沉沉。
然后觉得，音乐这东西，还是讲究气味相投，现代主义的音乐，大概是要被我划在拒绝来往户里面的，勋伯格固然是大师，可是12音序列作曲？no，no，no，那是写给眼睛看的音乐，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学生大概会喜欢，和小时候玩造房子搭积木差不多的游戏，可是我不确定我的耳朵我的神经能够忍受得了，敬谢不敏

还有约翰·凯奇，所谓水的音乐就是在钢琴上狂轰乱炸一把然后喝几口水继续虐待钢琴，3分42妙就是静坐钢琴前3分42妙一言不发然后离去，这也能叫音乐？难以置信，叫做行为艺术恐怕更为确切。有人说，对于不懂的东西不要抱歧视的态度，要宽容，但，我想我至少有拒绝的权利。昨日看爱乐入门推荐，某人写的让我笑弯了腰，虽然看起来有点言必称尧舜的味道，可是很对我的胃口，复制如下：

“以国外音乐界而言，至今仍是19世纪音乐占有最广大的市场，现代派作品找不到听众，前途堪忧。音乐在这一点上有别于其它艺术样式，不可不知。说老实话，我有时候会想，如今的作曲家们应该统统退休改行。有那么多优秀的古典音乐在那里，足够我们听好几辈子了，大家还瞎忙伙个啥呀。”（敢堂而皇之这么说，佩服啊佩服啊）

“萧邦的东西应该大听特听，现在就听，全部都听，一首也不要遗漏。他从不拆烂污，差不多只只曲子都是精品。这里重点推荐《摇篮曲》和《第一叙事曲》。 ”（对我而言，肖邦的偶尔听听，多听了，对我这种情绪好走极端的人来说，恐怕没什么好处）

“帕格尼尼的东西不要去听，不但现在阶段不要听，也许永远不要去听！他的东西是七宝楼台，拆散下来，不成片段，一昧炫耀，江湖气十足，容易让认养成不良的欣赏习惯。等一下，他有一组吉他和小提琴奏鸣曲，却也朴素真挚，也许不能一棍子打死。李斯特的作品可分两类，一类与帕格尼尼相似（谁叫他们是朋友呐），另一类听上去像现代派，故一概建议不听。”（李斯特的曲子，其实没有那么糟糕，毕竟他开始开创了交响诗这一题材，静下心来听，收获其实很多，尤其结合了他跌宕起伏的一生来看，嗯，说跌宕起伏应该没错，晚年的时候做了神父，然后背德的时候可以去勾引有夫之妇，对于宗教这么虔诚，可是有时做法却相当矛盾）

“浪漫派到了勃拉姆斯其实就完蛋了。所以你就在这里打住，溯流而上，回过头来去叩莫扎特之门。……一开始你可能会觉得他太简单，平淡无奇。其实正是这种貌似简单平淡，又无文学标题帮忙的音乐，要真知其中之味才更加难。也说不定要等到听过大量音乐的多年以后，你才能识其天真自然之美。一旦有所发现，从此必然迷上他，反而觉得别人总有矫揉造作的成份，不够味了。”（点头点头，此言甚是）

“德彪西的作品会让你领略什么叫纯美的音乐：他有本事把声音，例如一个和弦，做得极美。《梦》、《雪花飞舞》、《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把法兰西人不同凡响的艺术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问题也正出在这里，他把味道和气氛搞得太浓了，像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这叫“剑走偏锋”。音乐到底不该在这上头过分渲染。话扯开一点说，就古典音乐而言，除了德奥音乐家，其余国家的音乐都给人味道不“正”的感觉，哪怕他再才华横溢也不行。 ”“音乐应该是一种朴素而严肃的欢乐，这道理似乎只有德奥音乐家才懂得。”（笑，瞧这话说的，有没有言必称尧舜的味道，虽然我也认同，到底没有那么斩钉截铁）

“若要论朴实无华和味道纯正，捷克的德沃夏克当然要算一个。我把他划入德奥传统，从历史和地理来看，这并不过分。《降E大调弦乐小夜曲》、《大提琴协奏曲》、《黑人四重奏》是必听的。相比较而言，柴可夫斯基就相形见绌了。老柴长着一副秦湘莲的面孔，一昧凄苦（听听“第六交响曲”的终曲，好像哭得快断气了），令人肝肠寸断，赚一些廉价的眼泪，这就违背了音乐的宗旨（严肃的欢乐），入不得上品（当然《胡桃夹子》是很好的》）。我这么说，一大帮老柴迷恐怕要和我拼命。不妨参看金庸先生的《笑傲江湖》，衡山派一代高手兼音乐家刘正风与掌门人莫大先生（也是音乐家）不相往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后者的二胡老是拉些悲苦之音，品格不高。刘先生是大高手，大行家，他为了音乐，把生命都献了出来，我们应该尊重他的意见。 ”

（就这一段话，让我笑弯了腰，看看即可，不可过于当真，老柴写悲怆，自有自己的人生体验在内，不是谁都有资格当贝多芬的，需要有音乐让你宣泄一下，否则，现在的流行音乐统统该扔到垃圾箱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