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朋友发的邮件，忽然就想起很多的往事。



那时还是初中吧，一年级就与她认识了，不同班，相遇点头只微微一笑，不想初三竟能分在同一班。



她极喜欢画画的，这倒是正合我的嗜好，每每下了学，就会跑到她那里，大肆搜刮，只要见到画，就毫不手软，哪怕是小边小角里涂画的一张笑靥也会被我撕掉，拿回，珍藏。



后来，就是看小说了，至今犹记得初读《大地飞鹰》，乍看到蓝阳光时的惊艳，那样一个有着明亮笑容，衫如净空，眸如流彩的女孩子。



书是她借来的，有着旧旧的色泽。



常常会跑到音乐老师家开的小商店去买三毛钱的瓜子，是用纸卷成类似冰淇淋蛋筒状的锥形盛着的。磕瓜子，看小说。



她爱读《红楼梦》，我也凑趣儿，家里只得一本第四卷，我读得艰涩，全是恻恻的哀伤，只知道近尾声了，却不知道那一本都是高鹗写的，浑无曹公精髓。



然后就是抄诗词，古诗三百，千家诗，宋词三百，元曲。



当时书并不多，左右是那么些个人，借来借去，又主贵得要命，常常是匆忙着吞完。



想抄诗，自己累了，就央了班里写字好的同学，一人十首，好歹写完，既可省些力气，又能留些念想。



前些天回家，翻出来旧时的本子，看上面那些或清俊或规整的字，回想90年代那样一群生动的少年，眉目或有模糊，然记忆终究是熨帖的。



回家母亲说妹妹住校心里难过，正哭得伤心呢，也就忙着劝哄，忽就想起自己初一时的样子，因是上学早，初一才10岁，早上跑步，真是跑不得了，就索性哭了起来，又不敢下队——老师在边上检查呢——挨着的同学叫雅辉的就挽着我胳膊，我只得被她拖着边哭边跑。说也奇怪，三年下来，竟几乎是百毒不侵了——小时候让母亲百般费心的我连感冒都很少得了。把这讲给妹妹听，小丫头就不由得破涕笑了。



操场是在教学楼寝室楼夹隔处，邻寝室楼的一边种了一溜的合欢树，花如红缨，夏天开得尤为灿烈，艳艳的如簇簇火苗儿，衬了茂密的叶子，有点象凤凰的尾巴。早上推开门，就看到楼前满地的落花。她曾用针串过，夹在书里面。干了却并不好看。有点枯的淡红。



当时虽说痴迷武侠，却也看过些琼瑶的书，如《窗外》，知道那两句“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当时觉得惊艳，大约是当时看书的少，只是现在仍觉得是佳句。



问过她好几遍是否仍是喜欢红楼，她只是不答，问急了，就岔开话，叫人恨不得捶她几下子。我在这边切齿，她却是在那端大笑。大约心都老了，以前也是常写诗的，初三她还写过一首长诗，似乎是《落红吟》，现在提起她笑，说如今只是看看也就罢了。



就这样生生地被时光逼老了。



ps：



-------老学校，前年回去过的，当时是顺路看看表妹，就出来走走，怅然看见宿舍楼前空空如也，那些合欢树都不见了，妹妹说是卖掉了。



音乐老师搬走了。



当时的英语老师当了校长。



语文老师调走了。



政治老师正好教妹妹。



体育老师坐在传达室看大门。



初一的班主任业已中年。



-----当年教我们时他刚毕业不久，讲历史，极好。人也很好，还记得当时逢了下雨天，操场就有积水很深，还下着雨呢，顽皮的一群孩子就挽了裤脚趟水，还折了纸船玩，看谁的耐得久，他在办公室看见了就在楼上开了窗户阻止，生怕我们摔到了，淋病了。



现在都老了。他们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