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软红十仗水三千，醉落尘寰比翼仙。
            琼台花笑盈日雨，摇曳英姿望楚天。

“二十年前的风雨是非，如今的年轻一辈怕是不知道的。那时候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系住了丐帮与晋江的恩怨，然流言如絮的江湖，居然没有将此事传记下来。若索原由，只因那是禁忌的烽烟，堪不得提起。却不想时至今日，事情会演变到这般地步。”

夕阳渐坠，长风低沉的声音满谷回荡。此刻偌大高台已空无一人，众人一时挥却了帮派分别，在峭崖下簇拥围坐，环着篝火，听长风缓缓道来那昔日的传奇。

“如今的晚辈可以不知曾经的曲折，那不怪你们，但，凡自命江湖之士的，便决不能够不知武林中的那段神话、与神话中所传送的仙侠。身为江湖中人，至少要听过‘楚天’和‘日雨’这两个名字罢。”（日雨，久仰大名但素未谋面的晋江创始人，太阳雨姐姐。）

话说到这里，晋江众堂主各个神情肃穆，崇敬怀念之情油然而生——谁不知道那声名赫赫的二人是晋江的开山祖师！方才几欲疯狂的甜酥此刻也安静下来，挨在师父身侧，满心矛盾交缠的苦。宇文恺握着小笨蛋的手，颖儿依入惊鸿的怀，火焰欢腾跳跃，光芒映上众人的脸，映红了天际的织女牛郎。

老尼双眉深锁。面前的长风泰然而叙，封禁了二十春秋的秘密终于要由这系玲之人在此昭揭了么？曾也下严令封杀流言，可如今，倒真有还清白于天下的欲念。昔日点滴闪过眼前，不等长风出口，她神思已悠然远去，回到那曾青春盎然的年代……

“说起此二人，那可是天生地设的神仙眷侣。想当年携手江湖纵横之处，无不所向披靡。更白手起晋江，春秋五载，便跃泱泱丐帮而成江湖第一大派……旁的不说，只这一份创世功勋，江湖上便再没第三人比得。”长风眯起眼睛，说得一脸陶醉。

“晋江初定，他们夫妇便来拜访丐帮。那时我也不过方任帮主之位，三个人年纪相仿，又都闻名久矣，只一交谈，立即互生敬慕，也渐渐亲近起来。自此之后，大家时常会面，或切磋武艺，或谈治帮之道，或效古人之风，煮酒论剑、数江湖英雄……那时的江湖，两大帮派携手共进，旁门左道闻风丧胆，萧杀泯灭、血腥藏迹，偌大武林一派清平安逸的景象。”

众人听得入了神——所谓“安逸”，放在江湖中，不是笑话，便是乱世中的桃花源。从来江湖，刀头舔血便是生涯，以死搏命才是日子，正如今日这比武的决战擂台，你死，或者我活。可“那时”竟没有这些，只因两大帮派如日中天的气势容不得这些。多好，原来江湖是可以没有厮杀的。

“逍遥闲在间，这场朋友转眼已是五年交情。从中，越是与他们交往，便越觉得惭愧与钦佩。无论武功，见识，气魄或智慧，他二人都超越了我所阅人的极至。我啊，不能不佩服。”长风唇角一弯，似是自嘲，又似神往地道：“楚天，日雨。或者他们生来，便是为了成就人间一段传奇罢。”

听到此处，晋江众人心潮激越，既是自豪又是感慨，都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杆。想长风一代豪侠，驰骋江湖声名赫赫的人物，眼里有过谁？如今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定是心悦诚服的了。如今有此决战，大家不过争的这么口气，然晋江有祖师如此，能让丐帮之主低头，那这所谓恩怨似也不如何要紧了。

血气方刚的年轻一辈自然如此想法，然老尼却知道，血雨腥风还在后面。踏着长风一路和羲的铺垫，快啦。

“第五年上，楚夫人生下一个女儿。那孩儿，玲珑粉嫩，水灵得不沾丝毫烟火气息，雪团儿捏成似的，煞是可人。夫妇两人爱若性命，为女儿选了个雅致脱俗的名儿，叫做——‘冰心’。”

一片轻轻的“哦——”声响过，众人互相看看，都是满面的喜悦神色，仿佛那粉雕玉琢的娃娃便在眼前，伸手便可捏到。（为什么是“捏”……？）老尼也默默笑了，曾经冰心的可爱模样一幕一幕闪过眼前，与如今那淘气顶嘴的丫头，真是天差地远……

“冰心满月的日子，楚天夫妇遍邀天下好友，连众多海外异士也赶来道贺。想那时候，万千豪杰汇于一处，把酒言欢畅谈古今，宴致十日而不散……那真是江湖上空前绝后的盛况了。”

众人听得痴了，于那挥洒豪迈的盛宴神游而去。老尼眼中却微微闪动着光芒——空前，但是绝后吗？有冰心在，有我老尼在，有这一干同生共死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在，晋江必复往日的辉煌！必越，先人的基业。

“记得最后一日宴至午夜，众多朋友也纷纷散了，楚天便向我问起丐帮的‘四绝阵’来。”长风说到这里，目中忽然明亮。“那是丐帮代代相传的奇阵，咱们祖上便是靠这阵法开创了如此一番基业。那威力么，自然是非同寻常的。”

甜酥听到这里一愣，心说：好歹我也坐了几年帮主位子，却为何不知丐帮还有这门阵法？再看其余长老，除沙子锚儿清藤这几个资格较老的前辈外，其余人也都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晕……还有其余人么？本来想把鱼雪二位也捎上的，后来一看，免了吧，留宇文恺单夯儿一个跟谁“面面相觑”去啊！）

“所谓‘四绝’，那是指阵中派上用处的四物。”长风继续说。“一绝为蛇。乞人弄蛇，是百年之前传承下来的啦，咱们前辈加以利用，以笛驭蛇，入阵为器，为这阵法平添了一股毒军。部开阵法，这蛇便是先锋，四面八方涌来，环敌于当中，饶谁铜头铁臂，怕也禁不住这层层毒浪。”

一番话，众人听得乍舌。

“二绝为棍。便是乞人长不离手的打狗棒罢了，长不过人，粗不逾臂，看似再普通不过。而一但若入了这阵，踩对了方位路数，穿插于蛇敌之间，只四条棍棒，便可敌八面埋伏！这是蛇阵被冲破时的二层攻势。”

“三绝为弩。蛇在敌外，棍在蛇外，弩在棍外。而无论蛇、棍或弩，还不都是由人操使？是以这第四绝么，自然是人了。”长风说到这里不无得意，微笑道：“不论对手成百还是上千，只要入得我们这阵里，过蛇关，死伤半数；过棍卡，折损七成；而一旦动用了第三层的弓弩，那便是万箭齐发，绝无生还可能。要降，便早悟，等到棍手退开，冷箭指胸之时，就晚啦。”

甜酥听得汗毛倒竖，半晌，喉中一滚，心道：好厉害！锚儿飞鱼满面的兴奋神色，甜酥并不如何喜悦，只觉着那阵法杀戮太过，真还是不用的好。

“本来那时江湖上风平浪静，根本动不着这样的大阵，没人提，我也是想不起来的。但他们既问，我借着酒劲，也就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本有心叫他们佩服佩服我们前辈的睿智罢，结果，楚天听了，竟摇摇头道：‘萧杀太过，动人太繁，未必便是上佳之阵。’”长风说到这里，神色蓦地黯然下来。半晌，继续道：“我听不得这个，便说……嘿嘿，说了一句混账话！我说‘楚兄向来自负得紧，如今被压下一回，不甘心自是有的，但也不用来贬我们，你自去创个上佳之阵，胜过我们这个，也好叫人佩服一回啊。’”

老尼默默一叹，她对长风本来甚是尊敬，然此刻心中也免不了有些怨言——毕竟就是这一句话，扯动了往后再难收拾的恩怨。

“那时楚天一笑，说：‘那也不难，十日之内，我以新阵破了贵派的四绝阵，你怎么说？’我可真是喝多了，脱口便道：‘那我们从此废了这阵法，再不启用。’”长风说到此处苦笑一声，道：“楚天的脾气最是高傲，他一听我这么说，面色登时冷下来，道：‘就是这话。十日之后，咱们恶人谷见分晓去。’说完，拂袖而去。我迷迷糊糊的，也就睡了。”

“第二天回过味儿来，才觉着不对——昨日那话也太不把楚天放在眼里了。‘你胜过我们，就废阵’，什么意思？明摆着没将人家作一回事么！我赶忙就去赔罪啦。我说昨日酒言醉语当不得真，咱们兄弟和气要紧……话不说完，楚夫人微微一笑，问我：‘您，这这可是认输来了？’”

“哈哈……也算得好话说尽，人家却是这样一句，我如何受得了？”长风尴尬而笑，在场人人听得出从中的无奈，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言。好在长风也未间断，又道：“我就说，好罢，十日之后恶人谷，无论是谁胜谁负，但愿别伤了我们兄弟的和气。我也憋着气，说完拍屁股便走，回到丐帮，调我们的阵去了。”

“十日有多快？转眼也就过去了。我知道以楚天夫妇的聪明才智，这些日子内但凡精加研究，破这‘四绝阵’是不成问题的。本来么，如此强势阵法，临敌时杀个他措手倒那是志在必得，但若细细推敲下来，还能没个破绽？让他们得意一回罢，也好，这阵从此不动也就算了——我当时，还真是这般想法。”

长风说到这里笑了笑，仰望星际，便不再言语。老尼微微摇头，双眼在火光映衬下忽明忽暗，仿佛有莫大的感动，也有深沉的遗憾。

从此一战，便成了仇吗？甜酥默默地想——所以以后的帮规中就有了‘沾衣去袖，半语成羞’的条例？也所以他们如此欺上门来，与我们为难？！往后再没听过“四绝阵”的名头，那该是我们输了罢。如今闹成这样，难道竟是我们丐帮输不起么……

“后来怎样？”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催问到。“后来么，”长风拉回神思，继续说了起来：“后来丐帮带了十蛇四棍，二十弩手，前去恶人谷赴约了。别看人少啊，却都是我们帮中的精英，以一当十的角色。”说着下额向月影红芙处一扬，笑道：“喏，连我这两条手臂也带去啦。对楚天夫妇，我若糊弄，便是瞧他们不起了，他们岂肯干休？”

“到了恶人谷，本以为至少要有个十人阵法在等着我们罢，结果没有。‘八道台’上，只有他们两人。”长风幽然叹了口气，目光中竟闪动着迷离的神采。“我永也忘不了那日白衣飘飘临风而立的楚夫人、与黑袍展动凛然静坐的楚天的身影。拔地而起的‘八道台’上，他们凝固成两尊天成的雕像，那般的威严气势，真将我们仰望的一群人震撼无余……”（笑死……这个可要解释一下——听上去“八道台”这仨字儿酷酷的罢？有点“八神”的感觉其实那是恶人谷水区“胡说八道”的化名……今天请教红芙姐姐，她告诉我的，当时就笑翻了，觉得超级合适。因为水区嘛，自然地势高了！）

一时间，人人秉住了呼吸，身子仿佛簌然来至恶人谷的崖台之下，透过万缕金光仰望上去，便见那一对仙侠的身资超然凝立。满眼的，只有青丝飞扬，只有衣炔翻滚……

“我说，楚天，我来啦，布开你的阵法，我们较量罢。”长风空空地说着，一字一句地转述当时的言语。“楚夫人不发一言，只扔下一个卷轴来。我接在手里，打开——我知道丐帮输了。”

“卷轴上细细密密地记载了一套阵法，那是依星相推拟而来的路数，阴阳交际，易贯中通，前后七百余种变化……而涉阵者，只有四人。”长风并不多说，那是晋江的绝密奇阵，在自己一众老面前，如何能够详解？可这一句已然够了，够在场众人惊佩神往上一生还有余。

“我只看了一眼，满眼就是花的。他们不动一兵一足，丐帮便败得毫无转还……我心里虽挺不是滋味儿，却也有些释然。毕竟，我宁可不赢他们。”

“我说：‘楚兄，你好生了得，我长风服啦，从此自当废了这阵。你和尊夫人就请下来罢，我带了好酒来……’楚夫人她却冷冷地问我：‘长帮主，你再说一遍，你可服输了？’我讪讪地便道：‘服了。’”

“于是她来到楚天身侧，款款曲身——奇怪那本似耳语的声音我却能听得一清二楚。她说：‘夫君，你听到了罢，他亲口说他败了。如此，你安心了么？’”

震撼，震惊，震诧。在场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日雨那语调由长风转述来，轻柔而哀绝。这断魂的凄楚，如何能够来得简单？

“我不知道，我不相信楚天竟然死了。”果然，长风这样说。“晴天霹雳，我只有呆在原地。遥遥地看去，他坐得如此安详，那嘴角还带着笑啊！隐隐的笑，我知道他一定得意了，可他如何会死？我还等着和他喝酒啊！”

此刻的长风似乎有些神叨，往日的威仪一时瓦解在当日费解的震诧中，身不由己。

“‘为了这阵法，楚天七日七夜没合眼。’楚夫人将脸贴上丈夫的脸颊，淡淡地对着我们，说：‘直至三日之前，他蓦然仰天长笑——长风，这回，看你认不认输！说完，就是这样，坐到了现在。’之后她便不再理我们，只对着楚天喃喃地自语：‘雪魄冰丹留得下他躯体，却挽不住他魂魄……三日啦，夫君，黄泉路上，等得苦罢？’”

“当时我们只道楚夫人是痛失爱侣，一时心志迷乱，正要劝解，她却忽然冷冷地对我们说：‘楚天不在啦，你们累了他，又为什么还活着？长风我告诉你，临死你要知道，楚天心力淬聚所创的这阵，名叫：四圣阵！’”

“四圣阵……多少年了我都反复琢磨啊。楚天，他就是太傲了。我们有四绝，他便要以‘四圣’克之；我们‘四绝’当中每‘绝’都不下四人，更还有成百上千的战法，他偏偏就只排布四人。他是要以一敌百啊！那真是不愧当一个‘圣’字了。”长风侧首遥想，满面幽幽的叹挽。“他要我心服口服，要我败得万劫不复。他是做到了，可若非如此费神地要逞这能，他何至于心力交瘁、何至于油尽灯枯而死啊！是赢了我，可如何呢……楚天，你说你是何苦！”

甜酥锁紧了眉头，一时间，他仿佛能够理解楚天的倾心竭力。为人一世，才有多少经历值得你去刻骨铭心？既遇上了，哪怕生命消却，也要还它个圆满。这是不与“高傲”相关的，许是责任罢。

“我当时并不知道楚夫人手中正捏着一条导火引线，更不知道恶人谷中漫山遍野都埋了硝黄炸药。”长风说。“其实，那时候只要楚夫人的手指略略一动，这高台巨谷立时便灰飞烟灭……若当真如此了，那此刻的丐帮与晋江怕也就说不上还能有什么恩怨了罢。”

“可就是那时，谷口处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长风含笑望向老尼，道：“之后，一位美貌如花的姑娘自我们身边擦过，她怀中抱着个小小孩儿。我认得，那婴孩正是楚天夫妇刚刚满月的女儿。而那女子，后来月影才告诉我，她是楚天夫妇的入室弟子，更是如今晋江的帮副、咱们丐帮的衔恩长老，妮娜。”

话一出口，众人目光齐刷刷向老尼望来。老尼微有尴尬，低声道：“前辈取笑了。”长风满目感激之意，道：“楚夫人见徒弟竟把自己爱女也抱来了，着实吃了一惊，立即垂绳索将二人拉了上去。之后，二人一跪一立，在孩子的哭声中都压低了声音，不知说些什么。我们在底下瞧着，颈子都仰得酸了，还道是妮娜来劝她师父想开些的。”

“可是忽然白光一闪，妮娜竟从腰间抽出剑来！当时我们下面的人一片惊呼，还以为她要伤害婴儿。可是……长剑回转，她竟是向自己的发髻削去。”

众人揪紧了心，偷眼向老尼漂去，只见她铁青着脸，双唇紧闭，毫无表情。红芙轻轻叹了口气，往月影怀中靠得更紧些。

“万缕青丝洋洋洒洒，就这样落在我们脚边。我是真的愣了——好好的姑娘，最该爱惜秀发才是，为何如此？”长风缓缓遥着头，道。“楚夫人也愣了，半晌，她接过孩子，不住地亲吻，口中喃喃地说些什么。我们静静地瞧着，隐隐地，已有了生死离别的猜测。”

“终于，楚夫人将孩子递给妮娜，向我们一挥手，说：‘你们去罢，容我们夫妻安静些。’便独自坐下，环住楚天的尸身，再不动了。我还待说话，妮娜已攀着绳索飞身而下，对我们含泪说了句：‘请各位随我离开。’便不由分说，引着我们一路飞奔出了恶人谷。”

“等到走得老远了，妮娜忽然反身向方才的来路跪倒，声泪俱下。那时我们还不明所以，正要搀扶，却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连尚在襁褓的冰心也吓得不哭了……再抬头时，恶人谷处已然火光冲天。”

“之后，连绵的闷雷直捣天梢。我们愣了半晌，终于渐渐有了些头绪，再要找妮娜时，她却不在了。想来，若不是她当时挺身相救，哪里还有如今的丐帮？我这把老骨头也早扔在恶人谷，与那里的翠柏苍松同归于尽去了。所以丐帮上下不敢望恩。永远就为她留下了个‘衔恩长老’的位子，等她哪一天又那么救世神兵般的出现啊！”长风意味深长地笑了。

“不，妮娜愧不敢当。”老尼合上双眼，覆盖了眼底闪动的光芒。那日同日雨说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我妮娜从此愿意削发为尼，一心辅佐少主，终日为二位师傅超度、为少主祈福。”

倾国倾城的花容，双十年华的妙龄，从此掩埋在布裟竹笠、黄卷苍尘下，为的什么？丐帮的数十人命吗？跳脱佻达的精灵侠女，何尝有了这般立地成佛的仁善心！

她知道，一切只为了他。

虽然他不领情，从此和娇妻逍遥快活去了。

“只为芙圆天上月，哪管人间万种花……终于，还是如此。”老尼幽幽长吟，身形掠过众人，逐渐隐没在神仙堡口的夜色当中。篝火光芒里，月冰冷而芙温暖，两只手默默地，握得更紧。

谷中气氛一片哀伤，谁都没了当初踏入时的豪情或愤焰。争得什么？江湖一场，楚天日雨在地裂山崩中的的血肉交融无疑是最唯美壮烈的结局，但英年早逝，终还是让人叹挽。相较而言，月影红芙的淡薄归引，纵然平淡，却何尝不是真正的幸福归宿？

既如此，争得什么？

楚天为了武学奇境，日雨为了楚天，妮娜为了月影，而月影为了红芙……看重什么，便值得为之拼舍姓命，毕竟“为人一世，才有多少经历值得你去刻骨铭心？既遇上了，哪怕生命消却，也要还它个圆满。”甜酥有些懂了，他想起了香儿。

篝火渐熄，众人依旧坐着。有些人厌倦了，而有些人则更加豪情万丈。

甜酥默默起身。天涯海角，等着我，香儿。


后记：

沙子：“老帮主，当初头回与您见面时，便是在恶人谷。您说是来凭吊两位故友的，原来如此。”

长风：“如今的恶人谷已是废墟一片了，昔日的苍翠哪里还能找但半点。说起来，这地方的景色倒是与那谷里有些相似……”

沙子：“您诈死计成之后，便去了月、红二位长老的隐居所在？”

长风：“正是，别看是偏偏小岛，却是个神话仙境！这二人太会享福啦。若不是浮游舵主来跟我们通个信，说是晋丐要打起来了，我可舍不得出来啊！”

沙子：“浮游总舵主？”

长风：“多少年的朋友啦，海路跑得熟，要躲在岛上，如何瞒得过他的眼去……”

翠岫：“老前辈，打断您二位片刻，咱们公事公论，这场比武到底是你们赢啦。那三件事情时一定要遵守的，咱们晋江，往后就俯首称臣便了……”

长风：“丫头，你是拿话将我呀。好罢，我对酥儿不起，如今也为他擦擦屁股罢啦。沙子，什么三件事情，你做主改一改，也给晋将个面子。”

沙子：“那么，需得老帮主先给属下解个惑。”

长风：“讲来。”

沙子：“咱们两派以往的‘过节’原来就是如此，也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那么何必在帮规中定下‘沾衣去袖，半语成羞’之类的条例？不是惹得我们猜疑吗？”

长风：“无论如何，当初的一语不慎引发此事，是我对不起人家，所谓‘羞’，是愧疚而来啊。号令丐帮门人从此不与晋江来往，也省了让人家触景伤情，想起昔日祖师来。我如此，也为告诫众人，咱们愧对人家，是无颜造肆的。谁知竟演变到如此境地，也真是我欠虑了。”

沙子：“如此说来，老尼师太可想得更长远些，禁了此事传扬，不也正是顾及了咱们晋丐两家的和气么？”

长风：“是，妮娜有心啊。说来，是要好生谢谢人家晋江。”

沙子：“即如此，您看这神仙堡景色还好么？咱们共同封它个名字——晋江堡，如何？这是第一件事，晋江答不答应？”

翠岫：“好说！第二件呢？”

沙子：“同后一件一道说了罢——答应我们，成就两段因缘，如何？”

听了这话，颖儿与小笨蛋的脸上，立时飞起一抹红云……

                       ——终——


哦哦哦哦耶~~~~终于完了！居然一个结局写了四天……但是还是要放礼炮庆祝一下~~~

但是！请原谅我擅自搬出了晋江的元老前辈，并设计了如此荒谬的剧情……俯首认罪中……

写《四圣》结局篇的时候，就有开个外传的欲望。当时想得很简单——描述甜酥与香儿的恋情，如此而已。于是动笔了，恶搞的路子走腻了，我改武侠。（可是事实证明我好像现在什么都不成了……老喽，江朗才尽……）

但是中途出了变故——水沁瑶事件。然后，事情演变到反对版主，抨击版主……很不愉快，真的，当时简直想把坑停了。直到……翻出了nina姐姐顶起的关于晋江历史的帖子。

太阳前辈的留言，每个朋友的回复，一字一句地看完，感动莫名。晋江一路走来不容易。到了现在这个境地，我们能有晋江，能有一片在缥缈的网上安身为家的净土，多少人为之倾注了血汗，他们何尝就容易？可就是有些人……（笑……知道老帮主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以及“不负责人的言辞举动”是从何而来的灵感了罢？）

曾经写了一篇言辞激烈的骂稿，真是恨，字字刻骨。但是写完了又删了——何苦，不是给晋江找麻烦？如此，又有什么资格说“爱晋江”？所以说服了自己：算了，大浪掏沙，腐草枯贝来了便去，只有真正的金华方可长存。看看如今朝夕相处的好朋友们，不是个个身上都闪耀着金光吗？

呵呵……不扯了，总之坑填完了，谢谢一直看的朋友，没有你们我哪里写得下去？至于以后的打算……休息，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