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一片混亂，有人類，有妖怪，有——巫女。我就是巫女，被人類奉若神明，被妖怪恨之入骨，我卻深深迷亂於——我是什麽？
    我的名叫——鬼門寺 莫。

    殺生丸唯一的目標就是犬夜叉，依靠那微弱的氣味，他一路追趕。
    邪見的人頭杖發出嗚嗚的聲響。
    “殺生丸大人，殺生丸大人那個地方有很強的氣，會是犬夜叉嗎？”
    爲風傳來的一絲氣流卻不是妖氣，殺生丸揚手招出雙頭獸，“人的氣味。”
    終於抓住雙頭獸的尾巴才不至於被拋下的邪見晃蕩在半空中，忍不住大叫，“人氣？除了像殺生丸大人這樣的大妖怪，人類怎麽可能擁有……啊！”
    眨眼間雙頭獸就到了那強大氣流發出的地方，在空中他們清清楚楚地看見數以千計的低等妖怪被困在白色捉妖靈氣里拼命掙扎，嘶嘶獔叫。靈氣阻隔下是一座氣勢不凡的城。
    順著人頭杖的指引，邪見驚訝地發現——“殺生丸大人，是個巫女！殺生丸大人……”
    城牆的長脊上站著一個女子，白衣紅群，飛揚的長髮時隱時現出一張清冷的臉孔。
    殺生丸只盯著她手里那根靈氣十足的紫光鞭！
    就在這瞬間，聽得困在靈氣里的妖怪們一陣淒厲的慘叫，紫光鞭發出一道眩目的紫光，白色靈氣團仿若爆炸般驟然擴大，頃刻煙消雲散，數以千計的妖怪也仿佛從未存在般蕩然無存！
    “殺，殺……”邪見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太可怕了！雖然人類的巫女的確具有強大的力量來抵抗妖怪，但除了傳説中的那個巫女，他還不曾見過這麽具有攻擊性的巫女！
    見妖怪都消失了，那巫女神情不見多大喜悅，她只是收回紫光鞭，默默地站在屋脊上，直到城牆里小心翼翼走出兩個武士樣的人，他們還微帶惶恐問，“莫大人，莫大人，妖怪都消滅了嗎？”
    被稱作莫大人的巫女這才似回過神，慢慢轉身對他們，“恩……”突然閒天空中幾乎微不可察的氣動令她警覺地大喝，“快進去！”
    電光石火，她反手一揮，紫光鞭似一道閃電直飛雲霄！
    還有妖怪？那些武士反應奇快，頭也不回又縮進了城裏。
    與以往迥然不同的妖氣！莫知道這次的妖怪絕不一般，但是她萬萬想不到所向無敵的紫光鞭被劫下了！
    “你真是人類？”
    冰冷的言語從空中傳來，濃雲散去，一頭耀眼銀髮的男人坐在一只雙頭獸上，而他的手上正抓住紫光鞭的一頭！
    邪見躲在殺生丸的身後心中還有餘悸，若不是殺生丸大人恐怕他和雙頭獸也已經煙消雲散了！
    抓著紫光鞭另一頭的莫無動於衷的神情因爲他問話而有所震動，但很快她冷冷地問，“你是犬妖？犬在妖族里的地位也需要攻擊人類來生存？”
    殺生丸離開雙頭獸飛在半空中，邪見慌忙乘著雙頭獸飛離很遠。
    “把你的鞭子給我。”
    邪見終于明白殺生丸大人爲什麽會對這個人類的巫女感興趣了。的確在沒有找到那把刀之前，這根紫光鞭是最適合殺生丸大人使用的武器了。
    莫將紫光鞭往自己懷里一帶，連殺生丸也覺得手心一麻不由放手。
見那巫女重新拿回紫光鞭，殺生丸倒也不怒，“人類的巫女里你也是不錯的了。”話音未落就見他似閃電般直取長脊上那巫女手中的紫光鞭。
就聽得‘轟’一聲，堅固的城牆塌下一角，殺生丸回身看著同樣飄浮在空中的巫女，
    “哦，你還會馭風術。”
    莫卻知道今次是場苦戰。犬本就是大妖怪，何況眼前的是血統純正、級別最高的犬妖！紫光鞭是鬼門寺巫女鎮妖之寶，如果放棄了紫光鞭就意味著放棄巫女的職責，沒有了巫女就意味著放棄由巫女保護的城民的性命！
    莫揚起紫光鞭，“你就和其他妖怪一樣死在紫光鞭下吧！”
    雙頭獸望著遠處結局已定的戰鬥，發出嗚嗚的低喚，邪見拍拍它的頭，“是那巫女自己找死。如果乖乖交出紫光鞭，説不定殺生丸大人不會取她性命。”
    犬天性嗜血，越是反抗越興奮，殺生丸金色眼瞳因爲獵殺獵物的喜悅而愈發閃現耀眼而殘酷的金光。
    莫知道自己今天是贏不了這只強大的犬妖，今天也是就是自己的死忌吧？那……爸爸會傷心嗎？城裏的人會為自己的死掉淚嗎？還是……他們急著卜算自己靈魂的去向，去等待新巫女？曾經不明白媽媽臨終前會類流滿面一直抱著自己說對不起……
    現在的殺生丸已經完全看透了這個巫女的實力，也開始不耐煩……他突然停下身形，居高臨下對站在城牆上的莫道，“交出紫光鞭。”
    莫擡頭望著他，不動也不語，只是看著他渾身散發出越來越恐怖的妖氣，妖氣愈聚愈多，愈來愈強烈，最後變成呼嘯的風暴，將整個天空遮蓋，頃刻大地陰沉沉一片。
    “還執迷不悟？”殺生丸在半空中望著它，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殘酷的笑，“那麽就和你拼命護衛的人類一起去死吧！”
    什麽！莫的心頭猛然一震，她低頭去看腳下的城牆，回過頭，高高城牆内屋舍相連的市！一起去死！莫終于大驚失色，但剛擡頭就看見龐大的妖氣團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迎面撲來——
    轟——
    過了很久很久那巨大的金色光芒才消失，邪見看著不復存在的城，一大片坑地只有零星的殘垣，不由搖頭，“人類的巫女想反抗殺生丸大人，哎……”
    殺生丸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一手造成的景象，只是冷漠地道，“邪見，去找紫光鞭。”
    “是，是！”邪見慌忙一拍雙頭獸。他們立刻飛到城市殘垣上空尋找起來。
    脆弱的人類早就被殺生丸大人強烈的妖氣撕得粉碎，連一點骸骨也看不見。邪見知道憑殺生丸大人的高傲才不屑動這麽大的氣來對付區區人類，那個巫女也算是不同凡響了……
    揮動著人頭杖，他們慢慢找尋，唯一不可能被殺生丸大人的妖氣摧毀的只有紫光鞭了。
    陰雲散去，太陽發出了溫暖的光芒，金色的陽光里一道紫光突如其來地直衝向雙頭獸和邪見，根本無法避閃，雙頭獸的後足被狠狠擊中，伴著慘叫，邪見也隨雙頭獸重重摔到地上。
    殺生丸轉頭，倒也有些吃驚，“哦，你還沒死？”
    城牆的殘垣上慢慢，掙扎著爬出一個人，衣衫殘破，手上臉上還有血在流淌，但那把紫光鞭依然握在手里。
    殺生丸看著她，卻對著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邪見道，“不用裝死，她現在已經用不出紫光鞭十分之一的力量！”
    雙頭獸已重新站了起來，邪見也忙擡起頭，呵呵笑，“是啊，是啊。”說得沒錯，如果早十分鍾，他和雙頭獸已經被打得消失不見了！不過看著眼前身受重傷得巫女，邪見還是不由覺得一點於心不忍，可是誰讓她惹上的是殺生丸大人呢？
     可惡啊，可惡……莫終于站起身，氣喘吁吁望著從頭至尾都不曾改變冷漠神情的銀髮犬妖，天地獨絕地讓人戰慄！
    她就這樣遠遠望著他，然後，低下頭一動也不動。
    “邪見，把紫光鞭拿過來！”
    嚇？邪見聽了一驚，他去拿？雖然這個巫女已經傷成這樣，但她畢竟……
    “快去！”殺生丸冷冷道。
    邪見沒辦法，硬著頭皮爬到殘牆上，小心挨近這個巫女，心里念叨：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他的手摸上紫光鞭，眼睛拼命打量，但長髮吹下瞧不清她的面容。邪見稍用力，依然拿不到，巫女仍沒有反應。他膽子漸漸大，走到巫女的面前，用雙手緊緊抓住紫光鞭用力一拔——
“拿到了！”邪見抱著紫光鞭踉蹌著倒退兩步，一屁股摔在地上，而那巫女也因爲這力道仰後栽倒，風吹過長髮揚起，似有幾滴水珠隨風飄到邪見的臉上，他一愣，那巫女卻連一絲掙扎也沒有，仰面直直摔下城牆，邪見慌忙爬過去，就看見巫女安詳地躺在牆角下，仿佛只是睡去，臉上竟還有淡淡不可見的笑意！
    “殺，殺生丸大人，”邪見呆呆擡頭望空中的殺生丸，“她死了！”
    殺生丸一伸手，紫光鞭就掙脫邪見，直飛到他手里。看著這隱隱還閃著紫光的鞭子，殺生丸只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巫女，微微動動眉梢，隨後他一轉身，雙頭獸立刻飛到他身側。
    “邪見，走了！”
    邪見望著騎在雙頭獸身上飛馳遠去的殺生丸，急得連蹦帶跳得直追過去，“等等啊，殺生丸大人，等一下啊……”
  
    五十年後——
    犬夜叉得到了自己的鐵碎牙，殺生丸也得到了他的鬥神鬼，由於奈落的關係他們暫時有了共同的敵人。
    桔梗已經被奈落幻化出來的妖怪追趕了三天。三天里她沒法為自己補充亡魂，暫時躲進密林里的她已經氣息奄奄。
    “嗖，嗖……”
    樹枝閒發出的陰森聲響令桔梗知道不好，妖怪已經追到了。想要召喚屍魂蟲給自己送亡魂只會讓它們更快發現自己，但是如果再沒有亡魂補充的話……
    突然空氣里驟然出現一股梗強烈的妖氣，頃刻閒奈落那些妖怪的氣息就消失了。
    犬夜叉？桔梗心神一震，不，不會，犬夜叉跟戈薇在一起，他們沒有走這個方向！但是這個氣息很相似啊……
    這時從林里走出三個人，不，兩只妖怪和一個人類的小女孩。
    一樣的銀色頭髮，一樣的金色眼瞳，不一樣的是他渾身純正的犬妖氣息。
    “殺生丸大人，奈落的目標就是這女人？”一個醜小的尖嘴妖怪嚷嚷著。
    殺生丸？桔梗知道爲什麼他會和犬夜叉有相似的氣息了。
    殺生丸看了一眼面前虛弱的女人，“人類的巫女？”從衣著打扮應該沒有錯，但是奈落爲什麽要費心力去殺一個無用的人類？
    小女孩玲見到面前的大姐姐似乎受了傷，就關切得想走過去。
    殺生丸忽然眼神一動，“玲，回來！”
    玲從來只聽殺生丸的話，雖然不明白，但是她還是立刻不再往前走了。
    桔梗微微一笑。
    “你……不是人類？”殺生丸望著她。他都感覺不到這個女人的氣息，如果閉上眼睛的話，他都會以爲面前只是一堆土，一棵樹！而且她也不是——
    “我也不是妖怪。”桔梗代替他說。然後無數屍魂蟲盤踞到她的四周。
    “啊？”玲和邪見同時看呆了。這個巫女竟然在操控這些屍魂蟲，而且不斷吸收它們提供的亡魂。原本蒼白的臉色竟一點一點紅潤起來，不一會兒就完全沒事似得站在他們面前！
    “這，這……”邪見拉著玲躲到殺生丸身後，“殺生丸大人，她是個死人！”
    桔梗一臉平靜，“沒錯。”
    “你就是桔梗？”殺生丸認出這張與戈薇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孔，雖然犬夜叉的事他沒興趣知道，但是他與一個巫女的糾葛還是有所耳聞，“是你把四魂之玉交給奈落的？”
    桔梗不否認，只是冷冷道，“我會除掉他的！”

    夜深月高，玲和邪見早已睡去，殺生丸拿著鬥神鬼。終于得到了可以媲美鐵碎牙的武器。因爲父親莫名其妙地給自己一把根本無法戰鬥的天生牙，令他這麽多年的四處尋覓，甚至失去一只手臂……忽然不經意一張清冷的臉孔出現在腦海里，已經，五十多年了……爲什麽會想起這個？他從來不會去在意爲了適合的武器而死傷的人或妖，難道是因爲這個？殺生丸拿出紫光鞭，在得到鬥神鬼前，這是他用了最久的武器了。
“是你滅掉了鬼門寺城！”
    一聲叱詫，殺生丸冷冷看這面前舉起弓箭的巫女，而他耳後的樹幹上正深深插入一支還閃動金光的箭，“不愧是桔梗巫女，死了也能射出靈箭。”本來以爲只有戈薇有這能力，沒想到這具靠亡魂存活的泥身仍擁有巫女力量，她們巫女究竟是怎樣的人類！
    桔梗憤怒地瞪著他手里的紫光鞭，“莫呢？”
    莫？這個名字……是的，就是這個名字……
    桔梗以爲他的不作聲是殺人太多不記得了，“五十年前被減燬的鬼門寺城的巫女！紫光鞭的主人是鬼門寺 莫！你，你把她……”
    “是那個不自量力的巫女？已經死了，”殺生丸道，“被我殺死的。”
    桔梗狠狠瞪他，“爲什麽，紫光鞭？爲了紫光鞭？”
    “我要得到紫光鞭，她不肯放手，就只好死。”
    邪見被他們吵醒，“紫光鞭的巫女？哦，原來你認識那個冷冰冰的人類？五十年前她就和你現在一樣模樣呢，等等，你也死了五十年了，噢，你們都是巫女……咦，你們的力量很不一樣呢……”
    殺生丸冷冷盯著邪見，不要聽他莫名其妙的胡言亂語。邪見慌忙閉上嘴巴。
    桔梗低下頭，幽幽道，“作爲巫女就被上天選中賦予不同力量的特殊人類。而擁有保衛和淨化力量是最常見的，我就是。但是莫不同，她是極少數的戰鬥巫女。”
    戰……鬥巫女？殺生丸和邪見同時一愣。
    “四魂之玉就是由戰鬥巫女與妖怪同歸于盡後幻化而出，莫就是繼那個巫女後唯一的戰鬥巫女。”
    難怪對付千百只妖怪都不在話下！邪見驚嘆地回想到那時她輕而易舉消滅的妖怪。但是殺生丸忽然冷笑，“真這樣的話，她爲什麽只守衛著小小的城……也不見得多崇高？”
    “住口！”桔梗用箭直指殺生丸，“莫的苦，你這只冷血的妖怪能明白嗎？”
    “殺，殺生丸大人，死人，也會流淚嗎？”邪見看著這個氣勢淩人的巫女，卻分明從她的眼裏看見不欲人知的淚，不知爲什麽他竟想起五十年前落在自己臉上冰涼的水珠，那……也是淚吧？
    玲不知何時醒來，她迷糊地揉著眼睛，“姐姐？”
    桔梗放下手里的弓箭，去看玲天真無邪的小臉，然後好笑地看著殺生丸，那雙清冷的金色眼眸，透過它，她仿佛看見了另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
    “哼，真不虧是兄弟。殺生丸你難道沒發現，你正和你弟弟一樣，心已慢慢開始轉變了？”
    屍魂蟲又環聚到她的身邊，帶著她緩緩離開。殺生丸只是站到玲的身邊，看她遠去。
    “殺生丸，我敢保證，莫她是求死。她甘願把紫光鞭送給你。她只是借你的手……不要小看我們巫女……”
    邪見蹦出來，“呸，呸，呸！什麽話，難道我們殺生丸大人會打不過一個人類巫女！”
    “邪見！”殺生丸忽然道。
    “呀？”
    “閉嘴！”

    突然紫光鞭似有生命般發出嗚嗚的聲音，這是五十多年從未有過的。
    “殺生丸大人？”邪見困惑地看這自己發出餘來越強烈紫光的紫光鞭。
    殺生丸神情變得異常嚴肅。

    那裏？
    桔梗俯視身下這片濃密的森林，雖然只是一瞬，但她還是感到一個熟悉卻又不太一樣的氣息！
    慢慢落進林里，參天的大樹恣意生長得完全遮天蔽日，除了陰森還是陰森。這種地方只怕除了妖怪是不可能有人住的吧，但爲什麽心會灼熱起來？
    雙腳踏到枯葉鋪墊的地上，桔梗震驚於眼前一幢小小的木屋。
是誰……住在這裡？
    ‘吱呀——’木門忽然開，慢慢走出一個人，白衣紅裙，及地的長髮被整齊地梳在腦後，長長的劉海遮住了額眉，那臉龐，那清澈的眼，那永遠落寞的神情，她是——
    桔梗一下用手捂住自己的口，但淚水卻止不住洶湧而出！
    “是……桔梗嗎？”
    那人略有遲疑，先一步輕輕問。
    “莫！莫姐姐——”桔梗飛奔過去，一下撲進莫的懷里，終于放肆地哭出聲來。
    五十年前未來得及流出的淚，五十年後無法對人落的淚。
    莫輕輕撫桔梗烏黑的長髮，“怎麽了，我們的桔梗爲什麽要落淚呢？”
    哭夠了的桔梗擡起頭，那張臉孔與五十多年前最後見面時一樣，“莫……”她伸出手捧住莫的臉頰，“你的臉……”
    但被桔梗雙手輕碰的莫神色一變，她飛快探住她的手腕放到胸前，“桔梗！你——”
    “我已經死了啊莫，”桔梗淡淡道，“但我又復活，只有殘缺的靈魂，泥塑的身體……莫，我到底是什麽呢？”
    莫看這桔梗空洞的眼瞳，記憶里那個擁有最溫如的眼神，最純潔無暇的巫女已經被悲傷填滿，脆弱得讓人心碎，“這是我一直想知道的，現在換你來問了嗎？桔梗，告訴我爲什麽你這麽悲傷？”
     ……
    “犬夜叉的目光已經越過我停在戈薇的身上，可是我就是戈薇，戈薇就是我啊！五十年前我錯失，五十年後我不想，不想再失去犬夜叉……”
    莫靜靜聽，臉上滿是化不開悲憫，“可是桔梗，你已經死了，你的轉世已經代替了你，這個世界不再屬於你……”
    桔梗渾身一顫，她擡頭，眼裏滿是驚恐。爲什麽，這樣的話她一聽過無數次，爲什麽每個人都認定——“可是我復活了！上天讓我活過來就是要我再奪回本就該屬於我的東西！是奈落，只要除掉了奈落，犬夜叉就會回到我的身邊！”
    “那戈薇呢？”
    “她——”桔梗的臉上浮現出陰沉的戾氣，“我不會把犬夜叉給她，犬夜叉是我的！我即使在這個世界毫無意義，我也要帶犬夜叉走，我要他永遠都在我身邊！”
    莫雙手捧上桔梗的臉，“不要讓這樣的神情出現在這麽美的臉上，桔梗你是最無邪最聖潔的巫女。犬夜叉是真的愛你，不是嗎？如果你說，他一定會抛棄一切跟你去天涯或者地獄，但是——你就開心了嗎？”
    像是被狠狠鞭荅，桔梗的心如撕裂般痛，往事歷歷在目，犬夜叉眷戀的眼神永遠都會在眼前浮現，他——也在痛苦？
    也不知過了多久，桔梗忽然幽幽地問，“我爲什麽要復活？”
    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莫只是微微笑，“我們的桔梗只是愛上了一只半妖，這很好啊。”
    風吹動樹枝，發出沙沙聲，密林深處的小屋前坐著兩位巫女——
    “我……現在要消滅奈落。”
    “他拿著四魂之玉。”
    “莫，你來幫助我，你是唯一的戰鬥巫女！”
    莫忽地笑，但神情卻滿是道不出的苦，“我？我已經失去資格……”
    看這那張一如往昔的清冷臉孔，桔梗忽然發覺自己忽略太多了——“莫，你爲什麽會在這裡？鬼門寺城被殺生丸摧毀了你爲什麽不來找我？莫，你的容顔……”
    “終于發覺了，桔梗，”莫擡頭，眼神幽遠得讓人心慌，“我們這樣坐在一起說著話，仿佛沒有五十年的間隔，我們從外表看，竟都沒有變化。”
    桔梗不敢相信，“難道你也死了？”不可能，她仍能感覺莫是人，只是哪裏有些不同。
    莫看著桔梗，“你沒見過這個吧？”她邊說邊撩起額前濃密的劉海——
    桔梗震驚，一塊錐形水晶石深深地嵌在她的額頭眉心處，隱約還能看見似有黑色煙霧再水晶里流動，仿佛活的一般！
    “這，這是什麽？”
    莫放下頭髮，依舊轉過頭，“這個，就是我的罪。”
    “罪？”桔梗從未聽説過。
    “我是最不稱職的巫女。我無法像你們一樣安心於巫女的職責，我只困惑於心中的掙扎……”
    “是人，還是妖？”桔梗慢慢道，忽地她也笑，“以前我不知道爲什麽你總執著這樣無意義的問題，可是遇到犬夜叉……”
    莫靜靜地道，“是啊。如果我是人，那爲什麽我只能被禁足在一座神廟里，所有人都敬畏我卻不肯接近我？如果我是妖，那我又算哪類妖怪？所有妖怪都要置我死地。我好像永遠飄浮在半空中，腳下的地不是我可以踩的，但天太高我飛不上去……我好纍，桔梗，哪裏都無法停靠的我所能做的就是戰鬥。”
    “莫，莫……”桔梗握住她的手，現在她已能明白。
    “所以，”莫對桔梗道，“那只犬妖要滅我的城時，我猶豫了。”
桔梗又一次震驚，努力從她的眼神探究什麽，“你說什麽？莫，你做了什麽？”
    莫很認真地看著桔梗，目光閃爍著，“我忽然想城裏的人死了多好啊，這樣我不就可以解脫了……桔梗。”
    渾身一下癱軟，桔梗竟找不出語言來說什麽，“你……你……”
    莫又轉過頭，眼瞳中沒有焦距，“城不可能被減燬得寸瓦不剩。如果不是我突然的畏縮，我能夠保存一半人的性命。鬼門寺城不是被犬妖摧毀的，是我！”
    突然的事實讓人窒息！
    “莫……你的額頭，”桔梗長長嘆息，輕輕地問，“你背負了這個活到現在？”
    莫去撫弄自己的發，“是啊。當妖氣無法阻止，向城逼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我已經無法救他們，我所能做的就是陪他們一起死……我記得我的確死了，但是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醒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傷，但被摧毀的城卻不是幻覺。”
    “你也是死而復活？”可是——
    “我也以爲自己變成了妖怪，但是後來我就發覺我是人，只是額閒多了黑色的妖氣，散發著可怕的惡臭。我知道我不是不死，只是沒有資格去死，我必須贖回我的罪……我依然不是人，也不是妖，我只能住進這個連妖怪都不怎麽喜歡的森林，體會著寂寞與悔恨，一年又一年，鏡子里一成不變的模樣是最可怕的懲罰。”
    桔梗站起身，來到莫的面前輕輕撩開她的發，“看莫，你的罪已經贖夠了，你已將它變成一塊最美麗的水晶。”
    莫笑了，在陰鬱的林中似射入了陽光，一下燦爛起來，“將它取下來，桔梗。我沒有辦法，你是淨化巫女，你可以。”
    “爲什麽？”
    “四魂之玉是很久以前的戰鬥巫女幻化出來的，現在落在奈落手里，能對付它的只有我這顆同樣是戰鬥巫女幻化出的水晶。”
    桔梗心一動，“那沒有了水晶，你會怎樣？”
    莫開懷地笑，“傻瓜，我當然是能夠解脫。贖完了我的罪，我就能做普通的人，生老病死。桔梗爲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快拿這塊水晶取給犬夜叉。”
    桔梗如中魔咒，將手探進那長長的劉海中，手心溫熱了那顆水晶，“真的嗎，是真的嗎？”
    莫閉上眼睛，“我還需要説謊做什麽呢？”
    柔和的橙色光芒在莫的額頭不斷擴大，桔梗慢慢伸回手，一顆晶瑩的水晶在她的手心里似活物般翻動，而晶體里的黑色煙霧竟在橙色光芒里漸漸消散，直到完全消失，水晶終于穩穩落倒手心里，完美無暇的似一滴淚。
    “莫？”桔梗擡頭，莫額頭的洞在水晶完全取出後就自動恢復，沒有一點痕跡，而她的神情異常愉悅，往昔的冷漠竟看不見了。
    “快點拿去吧。”莫推了推她。
    桔梗搖頭，“我再陪你一天？”
    “這裡我五十年都住下來了，犬夜叉他們不知什麽時候會再遇上奈落，你還是快些送去。等消滅了奈落，你來這裡陪我吧，桔梗。”
    “莫……”桔梗將水晶緊緊握在手里，淚幾欲又落，“等我回來啊！”
    莫站在木屋前，揮手送遠去的桔梗，直至她消失於密林中。

    “真是可笑！”
    冰冷的言語突然從林里傳出，莫轉身看見一個銀髮的男子慢慢走了出來，手上有一根泛著紫光的鞭子，後面跟著一只熟悉的妖怪。
    莫微笑，沒想到又能再見。忽然從那男子身後探出個小腦袋，眼神清澈且透著大於年齡的堅強，她的笑意更濃了，“你把紫光鞭照顧得很好啊，殺生丸。”
    殺生丸在她面前站住，“鬼門寺 莫。”
    莫和善地對玲笑，玲見面前的大姐姐可親也就不怕生地走出來，拉住她的裙角，“姐姐。”
    莫這才擡頭看面前五十年模樣也沒有變化的男人，但——“犬妖殺生丸，你不同了呢。”
    殺生丸不理會她話里的意，“你是在假借我的手？”
    “這，傷害到你的自尊嗎？”
    邪見暗里嘆息，五十年了，尊貴的殺生丸大人卻不曾忘記那座城的事，是因爲這個巫女利用了他？
    殺生丸金色的眼眸不動聲色地看著記憶深處這張沒有變化的臉，“就因爲這種無聊的理由找死，然後拉那麽多人一起？”
    莫不生氣，她只是搖頭，“對你或許是無聊，但對我就是足以痛苦一生，掙扎不出。”
    五十年前城牆上的那個巫女，絕望迷茫卻又故作堅強，卻在最後一瞬間放棄，一心求死！這一刻他永遠不會忘記，在洶湧的妖氣里卸去所有的職責，似解脫般在臉上綻放出的笑！
    “如果要做普通人，離開就可以了。你真會被那些人囚住？”殺生丸冷冷看著她。
    “我想要感情，沒有的話親情也好，”莫苦澀地笑，“鬼門寺城的城主就是我的父親，雖然他只把我看作護城的巫女，但我依然當他是我的父親，我害怕，如果離開了，我就一無所有了……”
    “姐姐不哭。”玲慌忙抱住莫的腳，想來安慰她，但是她卻抱了空！“啊，姐姐？”玲揉揉眼睛，姐姐就在面前啊，她伸出手卻驚恐地發現她根本碰不到，手直直穿過了長裙，就像什麽都不存在！
    殺生丸也發現了，他的神情終于變化，“那顆水晶——”
    渾身開始發出淡淡光芒的莫微笑著點頭，“你已經把我殺死了啊。水晶里的罪是讓我存在的原因。桔梗用她的力量為我贖完了最後的罪，我終于可以離開了。”
    伸出手卻清清楚楚穿透了她的臉頰，看著面前似要像雲煙般散去的女人，殺生丸憤怒地大叫，“我還沒有找你算賬！”
    莫淡不可見的容顔依舊微笑著，“是我利用了你，對不起啊。”
    可惡，我不需要道歉！殺生丸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就眼睜睜看著鬼門寺 莫隨一屢清風消散在空氣中，一絲痕跡也找不到。而耳畔還依稀能聽到她輕不可聞地嘆息：
    我願轉世為人，轉世為妖，卻不再為巫女……
    天空中的桔梗突然停住身形，回頭去往來時森林的方向，就見一顆流星划過星光燦爛的夜空——
    桔梗淚流滿面，
    好的，莫，來世不為巫女……

                                           完
☆☆☆K·L于2003-06-09 15:45:52留言☆☆☆

乱马和犬夜叉个性是很像,不过至少乱马从头到尾就喜欢AKANA一个,不像狗狗,两个都放不下,虽然说她们从某种意义上是同一个,不过还是喜欢狗狗多一点,因为他比乱马温柔也稍微坦白一点
☆☆☆水无月于2003-07-19 18:49:02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