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记得。
这里已经沉寂了上万年，所有的美丽事物都蒙着淡淡的灰色雾气。朽灰色的天空下，血药石花累累地盛放着，天生盲目的美丽花妖草精们茫然面对水波里透出的铁灰色天空，试图多吸收一分透过九重幽泉的微薄阳光。若有若无的叹息缥缈在层层叠叠的水雾和香氛之中。
他会再来。
那些精灵，他们说。用不安和预言的态度，在窃窃的苍风中低语，就好像死神镰刀下命中注定的麦穗。
曾经有一把带着光焰的剑横扫过这里血色的天空和大地，让所有的精灵、神邸、妖物都为之恐惧。
但那把剑沉寂了，已经一万年，也许还有不知道多少个万年。
只是，那道光，她一直记得。
于是她开始宛转地低唱，那是大陆上流传过千年万古的老旧调子，因为太多人传唱，已经辗转得分不出原意，伊呀含糊地，就好像在执扭着，不舍着，却又枯朽得奄奄一息，什么感情都无可辨别了，所有的繁华，冷清，高贵，卑贱，就那么戾戾地混成一气。
可那是假的，别人都忘记了，她一直记得。
就是故意唱错，一唱再唱，一错再错，听着有人唱错，她便纠正，于是更错一些。初成乱弦，渐渐碎玉，终于只有风痕。
再不要有人知道原来的意思，再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