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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歪论妙玉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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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红楼的都不会忘记妙尼,一个无奈遁入空门的诗书仕宦之家千金,可怪得很,给小子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她的如花美貌和绝世才情,却只有四字“自恋 可怜”。这里姑且歪论一番,以资谈兴。

她与贾府的关系非友非仆,似乎是受贾府供养寄人篱下,大观园内独居孤零零的一座陇翠庵。全书给妙玉的笔墨其实甚少,起初林之孝家的在贾府主事人前聒噪了一车子妙玉的好处,当时只觉罗嗦,事后想想,必是早已说通了的,岂有贸贸然先回禀了主子再临时去抱佛脚的理?却只见已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妙MM尚必要下个名贴请她方来,否则便觉对方以势压人,自己失了面子,书香闺秀的一点小自尊和小狡猾,在这里尚不觉讨厌,只觉有趣可怜。

妙玉最招人嫌的恐怕是她的矫情,刘姥姥在大观园里尚且游刃有余,惟独在陇翠庵因吃了一杯茶就遭人厌弃得不轻,小子就纳闷了,这个妙玉的洁癖难道是选择性发作的?

同是发苍苍齿茫茫的大号鱼眼睛,才吃了不少酒肉来的贾老太太的唇齿唾沫当真便高贵洁净过刘姥姥?来者皆是客,且当时在座不通文墨不明事理又刚大啖腥膻的贵妇丫鬟,即妙玉平日所厌的“俗人” 没十个也有八个,怎没见妙玉吩咐:小的们,将他们用过的杯子统统扔了出去???独独对乡下来的老婆子白眼视之。

乃至吩咐小幺儿抬水到山门外洗地更是可厌之极,吃脏了杯子便罢了,连地也污秽了你的?一尘不染如妙玉者,可有否想到和刘姥姥呼吸吐纳的均是同一方空气?这空气不断从“污秽”的刘姥姥鼻间呼出,再由高洁的妙玉MM吸进去,妙玉的冰霜节操已然吃了大亏;说得刻薄些,妙玉总不见得是自耕农自种自吃罢?平日所食的果品菜蔬,也不知经了多少泥腿子、臭男人的手,怎不怕肮脏了她的五脏六腑?

说到底无非七个字:重衣冠不重人物,即使清高自许如妙玉亦未能免俗。妙玉枉自多年青灯黄卷,竟连佛主张的大慈悲心及众生平等也忘记了,若读了书仍这般不明道理,纵是汗牛充栋皓首穷经又有何益??也不过两脚书橱一只。

何谓高洁,应是心性品行之高贵纯正,出污泥而不染之无暇,火中青莲历尽劫难仍冰心不改,虽粪土臭秽不能掩其高风,决非一味追求极致的“洁净风雅”之表面文章可比。

妙玉的可悲之处,在于她近于病态的过洁正说明她的内心并未真正的“放下”。佛家思想:无立足处,是方干净,四大皆空,本来空无一物,洁也罢,不洁也罢,太过执著徒然生苦,若只想着“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孜孜以求身外物,以外表的洁净光鲜为楷模,不但昧了真义落了下乘,且矫揉造作近于野狐禅。

且莫说“过洁世同嫌“,若这般明显扭曲的“过洁”只能是矫情和炎凉。倪瓒和米芾虽有洁癖,但对人对己无分贵贱皆是一般,所以为真性情,如妙玉者,不过披着“过洁”的外壳营造自怜的气氛而已。

当然,妙玉在众人进门之前便预测出刘姥姥这泥腿子携带有乙肝非典病毒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另当别论。

妙玉矫情归矫情,但也是可怜的。同是花样年华玉样精神的女儿,却无奈入了空门,父母家人亲情天各一方,别家女儿宫样梳妆巧笑嫣然,怀想陌上风流少年,女儿家的春闺心事、愁怀别绪她未必没有,独她不能,不可,上有九天十地清规戒律,下有自家的高傲爱洁脾气,举世多俗且污轻易难入她眼,

但,妙玉未必如她表面上一般无情无爱,事实上,她比常人更缺少温情的滋润,因此更敏感多思更需要情爱的灌溉,有女怀春情窦初开,可惜并无吉士前来救拔她出生天,她的高傲使她不可能如陈妙常或思凡中年方二八的小尼姑一般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于是乎,好色而慕少艾本是人的天性,她却只能以理念强自压抑克制,过犹不及,她为人的乖僻孤独,除天性使然外,长年的压抑也是直接的诱因。高鄂写妙玉坐禅走火入魔,惹了邪祟,可知凡心已动,虽文笔直白之极,粗陋得读了教人脸红,倒是颇有趣味,大体符合妙玉的命运走向,以西方心理分析理论,妙玉的这个春梦大概可以推出一篇妙不可言的**研究报告来,呵呵。

然,妙玉有心于宝玉否?答案应是肯定,这么个孤僻不合时宜的人,宝玉品茶,巴巴的捧出自己用的绿玉斗,宝玉生日记得打发人送生日贺卡,陇翠庵的红梅独宝玉可以折一枝回来…………她进贾府时正是十八岁的妙年,似比宝玉年长,有姐弟恋嫌疑,然而异性中惟独宝玉知情识趣善于帮衬,惯于小意儿殷勤,是真心懂得女儿怜惜女儿,妙玉怎能不生知己之感?

妙玉,是自怜自恋的,更是可哀可悲的,依曹氏判词“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有人认为妙玉最后当是沦落风尘,从事烟花贱业。她一生最爱洁净,到头来,又如何?依旧金玉美质陷于浊泥,不知她在脂粉地狱中辗转挣扎之余,可会偶尔想起昔日陇翠庵品茶之时?悲夫,妙玉!
№0 ☆☆☆清水 2004-03-11 13:11:19留言☆☆☆  加书签 投诉 不再看TA

虽然说得有理,但未免刻薄了些……
倘若拿现代人的眼光看,红楼里矫情的礼节习惯多了去了,又何止一个妙玉。她不过比旁人多了些讲究罢了。
对刘姥姥那一回,我扪心自问,倘若是我,也不见得心里全无芥蒂。来路不明、衣着腌臢的老妇喝过我的杯子,我也一定会嫌弃的。
这和志节品性毫不相干,更扯不上文墨见地。
至于洗地,那本是宝玉献的殷勤,不过正巧合了妙玉的意,这一笔也不好全算在她的头上。
她的遭遇实在让人叹息,我虽不喜欢她,也再不忍苛责她什么。
№1 ☆☆☆lowly2004-03-11 14:22:0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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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极妙!
№2 ☆☆☆白素2004-03-11 15:55:1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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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其实批注她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就是这个道理呀。
妙玉本就不是一个了悟之人。
“矫情”中又何尝不透着痛苦,本是豆蔻女儿,却被“佛”字所困,想爱不敢爱。
偶把一句话反过来说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相传曹公残稿中曾有妙玉点悟宝玉一节,两人一段佛缘,由此而来。
当然只是臆测,无可考了。
 
能以怜惜的角度看妙玉,楼主这篇难得了。
 
在心得区先看到的,奇怪,为何不加“精”。果然~
№3 ☆☆☆T-T2004-03-11 16:05:4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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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来了,妙玉何等殷勤,一个"笑",一个"让",还记得贾母不吃六安茶特特备了老君眉.何况那本就是待客的茶具,并非她自家常用的,就只为刘姥姥碰过,立刻弃去.
 
妙玉的性子是"幸而那杯子是我没吃过的,若我使过,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给他."若不是刘姥姥而是贾母王夫人邢夫人鸳鸯凤姐使过了,又待如何?
 
所以,妙玉的"洁"颇有些看人下菜碟儿的意思,不自觉地堕入俗套流于表面,这是妙玉所标榜的"洁"之不纯处.
№4 ☆☆☆清水2004-03-11 16:57:2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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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有两面性。
№5 ☆☆☆小月2004-03-11 17:05:2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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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嬉笑怒讽洋洋洒洒足有千字,将那本来冰清玉洁纤尘不染的妙玉评的宛如市井小人担菜卖瓜之流,虽然看来似乎逻辑严密不容辩驳,但是理往往为“情”字所偏。
    楼主自己也说,那花样年纪却入空门好不可怜,而宝玉虽然草包也是一枚美少年,爱屋及乌而已,何必大加批驳?余不忍MM受唾弃,于是起来唱反调,万望不“气”。
№6 ☆☆☆Floria2004-03-11 18:25:1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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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玉洁纤尘不染"是妙玉的姿态,而非质,不然“欲洁何曾洁”从何而来。
因自己是MM,于是偏护MM,看红楼也用这种女儿态吗?
看多了对妙玉的鄙薄,楼主这篇算是中肯之作了。
№7 ☆☆☆T-T2004-03-11 18:46:0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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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同与佛家
偶却觉得妙玉的邀茶,赠梅,下书透着可爱之处。
№8 ☆☆☆T-T2004-03-11 18:54:3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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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妙玉的"洁"颇有些看人下菜碟儿的意思,不自觉地堕入俗套流于表面,这是妙玉所标榜的"洁"之不纯处.
 
☆☆☆清水于2004-03-11 16:57:24留言☆☆☆
笑~~自然看碟下菜。
莫非楼主能做到不计亲疏,一视同仁?
她不过是有些洁癖,看到不修边幅,齿黄指黑的刘姥姥心生厌恶。
原也很容易理解的。
为宝玉吹汤的为什么都是干净整洁的姑娘们,那些婆子们为什么不行?一样都是奴才,难道也是看碟下菜?也是堕了俗流?
№9 ☆☆☆lowly2004-03-11 19:58:4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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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自然看碟下菜。
莫非楼主能做到不计亲疏,一视同仁?
她不过是有些洁癖,看到不修边幅,齿黄指黑的刘姥姥心生厌恶。
原也很容易理解的。
为宝玉吹汤的为什么都是干净整洁的姑娘们,那些婆子们为什么不行?一样都是奴才,难道也是看碟下菜?也是堕了俗流?
 
  
☆☆☆lowly于2004-03-11 19:58:41留言☆☆☆
 
笑,我是俗人,所以做不到不计亲疏,一视同仁? 但是妙玉可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是应该四大皆空吗?怎么连一个茶杯都斤斤计较?
俗人做俗事没关系,雅人做俗事也行,最怕的是打着雅人的招牌做俗事还不让人指出来.
№10 ☆☆☆柳河东2004-03-12 12:47:1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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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不气不气,百花齐放才是春嘛.
 
宝玉乃一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世俗人耳,且最喜女儿,最敬女儿,穷讲究尚可理解,妙玉MM可是自称"槛外人""畸零人",人尚且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一个杯子,值甚的?直如此挂心.
 
可见,妙玉作为一个出家人是不合格的.妙玉虽最厌"俗",却始终做不到"放下".虽号称"寸丝不挂",却始终不能摆脱区区外物的缠扰,可叹虽号"槛外人",终未跳出此门槛去,那滚滚红尘对她还是有吸引力的吧.
№11 ☆☆☆清水2004-03-12 16:39:2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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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有意找麻烦。倘若惹恼了哪位,实在罪过。
大人爱指什么指什么,我不是妙玉,也不喜欢妙玉,不干我事。
№12 ☆☆☆lowly2004-03-12 18:49:5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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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篇看下来觉得楼主对妙玉实在是有点过苛了,她出身原本是官宦小姐,看不上一个乡下婆子是阶级身份特定的,就此立论妙玉非洁是否有点着急了?“洁”而不能洁是指她最后命运的悲惨,径直理解为人品不洁或者在最后还要诛心的来一句“有人认为妙玉最后当是沦落风尘,从事烟花贱业。她一生最爱洁净,到头来,又如何?依旧金玉美质陷于浊泥,不知她在脂粉地狱中辗转挣扎之余,可会偶尔想起昔日陇翠庵品茶之时?”实在是失之于宽厚。莫非妙玉慢待的罪孽如此之大,到最后身落贱处还得念念不忘?
如果妙玉真的是只重衣冠不重人,又为何会对黛玉说出“你也是个俗人”的话?为何会惹得李纨的不快?楼主的文章看起来并非讨论妙玉,而是为刘姥姥不平。如此,则要讨论黛玉时不会忘了“母蝗虫”的典故,会不会也感叹黛玉“只重衣冠不重人”呢?因为她不把贾母和姥姥同样对待呀。
№13 ☆☆☆binglan2004-03-12 23:41:4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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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本是畅所欲言之地,何必一言不合便悻悻负气?
 
对"洁"自有多方理解,常言道,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信然.
 
不是我过分苛求妙玉,而是妙玉过于高自位置,将自己自我标榜塑造成"槛外人""畸零人",偶然做出一件事来却仍不能免俗,故有此叹.
 
妙玉自然看谁都"俗",问题是这"雅"和"俗"的判定标准在她那里十分可疑且模糊,笑,看人下菜碟儿在世俗人身上,倒也没啥大不了,可是妙玉必定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有这样的"俗"念,此其矫情之处.
 
当清高成为一种姿态,出世成为一种口号,所谓的"超然物外"只不过是一件华美的外袍罢了,这般心心念念的为外物俗念所羁绊,谈什么修成正果?谈什么"跳出门槛"?
 
黛玉?一件错事不会因为做的人多了就变成对的.黛玉的话的确尖刻,可未如妙玉般高喊着"你们这帮俗人"然后心安理得的该炎凉炎凉.再说,黛玉大概是心存醋意所以出言尖刻,妙玉是为了什么?
 
对官家小姐太太个个都逢迎,那成了什么?莫将来旺媳妇的标准来衡量妙玉.真那样的话,红楼可以不必成为红楼,直接改为婢妾列传倒也贴切.
 
至于那句话,妙玉再如何不好也无人有权罚她沦落烟花,恐怕诸君是多心了.
 
关于她命运的判词也非我杜撰而成,只是叹息她这么好洁却最终未能洁来洁去罢了,谈何"失之宽厚"?
№14 ☆☆☆清水2004-03-15 13:24:0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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