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大徒弟，攻最初的印象就是：娇气。
一群垂手恭敬立在一旁的少年中，唯一一个累得坐在地上的孩子，可不就是娇气极了？
在攻三十余载的人生中，除了幼时拜入山门之前，还是头一次和如此脆弱的生物打交道。来自于攻师父放养式的教育方式，似乎没办法用在这么脆弱的孩子身上。
受悄悄打量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攻。
攻看起来很年轻，不像那些气势威严的中年人，或者拈着胡须的老爷爷。尽管攻的气质也很冷淡，但他刚刚牵着受的手带他到洞府，让受对他害怕不起来。
受抬头张望，一眼就看见洞府里摆着的石桌。
攻的神识其实看见了受的活动。对方跑到石桌旁，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又捧着茶杯小心地端到攻面前。
“师父！”
受叫了一声，双手把茶举过头顶。
攻接过他手里的茶，把其实已经凉了的茶水喝尽。
罢了，既然徒儿娇气，就按娇气些的方法养大好了。

赶在天黑之前，攻带着受下了一躺山。
床、床具、桌椅、衣衫、浴桶……零零碎碎的凡人用具放进了平时都放着灵石法宝的储物戒。
迎着受好奇的目光，攻解释：“等你修炼出了灵气，就能用此物。”
“哦！”受睁大眼，对修仙的渴盼又多了一层。
一般而言，新收弟子的饮食起居多由峰上的杂役弟子照料，不过攻的出云峰上没挑杂役弟子，此时也不打算去挑，受更不会提出异议。
攻的洞府里多了一张床，转天又多了衣箱和木柜，接着是桌椅……不过半月，攻曾经只有石床石桌，简陋得十分符合剑修刻板印象的洞府，添了许多凡俗软和又热闹的烟火气。

攻待受十分纵容，修行时是唯一的例外。
受盘腿和攻并排坐在石床上，闭着眼听攻讲解清尘宗入门的心法。
石床冰凉刺骨，腿盘久了又酸又痛，长时间的入定对一个尚且感知不到灵气的孩子来说，更是枯燥乏味至极。
受稍微动了动被压得发麻的腿，就被攻察觉了：“静心。”伴随这两个字的，是攻放出的一丝灵力威压。
微弱的灵压不会伤害到普通人，却会震慑人，让人不敢再生出违拗的心思。
受的身体僵住了，再不敢乱动，乖乖恢复此前入定的姿势，十二万分用心地听起了攻讲解入门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