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睡仔

原諒:
有個村落，處於連綿的山中央。
平日要到城市，就必須穿越其中一座山。
因為這樣的封閉式地理環境，
到城市都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其中一座矮山，照理說是最快的捷徑。
但大部分人都願意繞遠路。
因為那座山有一個傳說…
「不要哭…。」
六歲的我點點頭，忍著悲傷與無助，再也不敢抬頭。
直到父親闔上眼才肆意放聲大哭。
從我出生起，就沒見過母親的面容…
如今失去了父親，
此後我將只有一個人了…
那時我是這樣想的。
直到天色昏黃。
正當我依然埋首在父親遺體前時…，一個清湹哪_步聲緩緩逼近。
那唯一肯來目送父親的親戚，露出微笑，將手伸到我面前。
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走吧…〞
感覺，所有的光都被他遮蓋了…

黑暗，安靜無聲。
什麼都沒有嗎…？
不，有個人坐在那裡，他在看某一樣東西。
「喂！這位…兄弟？小姐？」
他依然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我緩緩睜開眼，又是一個早晨。
覺得身體腰酸背痛，於是盤坐而起，晃晃腦袋。
去，又做了那個夢了…
黑暗中，一個人默默坐在椅子上，垂著頭，怎麼也不肯抬起。
他到底在做什麼？　
沒有任何動作，同樣的環境…
這麼沉悶的情景怎麼會是我做的夢呢？
不過…卻從有記憶起，就經常做這個夢了。
也許是什麼神靈啟示，或者未來指標。
但總歸一句，到底我還是只能說
〝好奇怪…〞

因為總是這樣想，也從未有下文。
至少讓我像上次一樣，夢夢小櫻嘛…
那是我在椅子上睡著的事了…
背景是一片雪白…
小櫻穿著新娘的衣服，用害羞的臉說…
〝我將是你的了…鳴人。〞
然後將可愛的臉龐越來越靠近我…

啊～～
小櫻～～！！
但等我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竟抱著打算叫醒自己的養父。
而且他衣服上還濕了好大片…
自己的東西，自己最明白，我知道那是我的口水…
僕人全部錯愕的站在一旁。
似乎我這舉動已經好一陣子了。
養父垂著長髮，眨也不眨的看著我，
蒼白的臉色，似乎顯得更陰沉。
不，是紅色，不，是紫色。
但我知道自己一定是慘白…
「少爺，您起來了嗎？」
「小…小櫻？！我、我馬上好！！！」
聽見小櫻的聲音，我趕緊穿好衣服。
「少爺…您聽過一件事嗎…？」
閃閃動人的睫毛，垂簾而下。
深深皺起眉頭，似乎有什麼隱憂。
「怎麼？」
小櫻講話聲真的好可愛喔！！！
還有那雙眼睛！！
嘿嘿．．．擔心的樣子都好迷人
雖說如此，我還是擺出正經臉。
自從上次井野告訴我，小櫻喜歡酷酷的男子後。
我的形象決定改成牙齒會閃閃發亮的酷男子。
沉默一會，小櫻似乎起了惡寒，將手交叉在手臂上摩擦。
不知這個舉動是為了她的隱憂，還是我的耍酷實在太差勁了。
「西廂房的狼嚎…」
「…？」
………
……

我在走廊上奔跑，腦裡哄隆隆作響。
暫時想忘掉這件事。
西邊的廂房裡，最近到底有著什麼？
我身處的東廂離那是最遠的，自然也很難跟西廂的僕人打交道，探聽消息。
尤其養父禁止我到那裡。
雖然從小養父就對我下了禁止令，我還是曾因想探險，跑到那地方過。
只記得什麼都沒有，陰陰森森罷了。
〝最近…那裡在夜晚會發出狼嚎…，還會引起可怕的震動…〞
養父那種詭異的人呀～
收集兩三隻怪寵物不稀奇啦，他不收集才叫稀奇…
可能只是隻普通的野狼罷了。
〝我也是這樣想…但是聽說主人派去餵食的女恃…全部都消失了…〞
小櫻流下眼淚，害怕的發抖，緊捉我的手。
〝今天…我被派到西廂房了…〞
小櫻轉敘的故事，讓我想起村落的傳言。
那是很小很小的時候了…
當時居住的村落裡，有個傳說…
在連綿的高山前，父親指著其中一座最矮的山，他說
裡面有隻妖狼，會趁著夜晚出沒吃人。
你若是在夜裡經過，就會聽到狼嚎，和他大口咀嚼人肉的聲音…
他要是聽到你的腳步聲，就會引發一陣嚎聲，聲音足以引起巨震…
聽說他也曾是凡人…
直到…

啊～！這不重要啊！
哪有時間講故事啊！！
重要是阻止小櫻被派去！！
不不…是希望他不要在派人去東廂了。
但這就要跟養父商量了…
唉…
真不懂他到底是哪號人物…
明明讓他養了七年，卻講不到幾句話。
而且每次看到他，就全身不舒服。
還好沒見他一年出現過幾次。
商人就是這個樣子吧？
唉唉～講一個拉把我到大的人這種話實在太壞了。
好歹我七歲燒了人家一棟房子，八歲在街上砸攤，九歲偷溜上漁船（結果出海旅遊了一個月），十歲…
搞了一堆數不清的壞事，他連罵也沒罵過我，就直接賠錢了事。
「少爺，老闆出去做生意了。」
「啊？又不在啦？
我記得他昨天才回來啊。（聽說的）」
「是回來了，但馬上又出去。」
推推眼鏡，這好色的傢伙又在裝清高了。
「那他有交代什麼嗎？」
「不能告訴少爺。」
「上次我看到你偷窺花魁們洗澡。」
「哼…我可是個優秀的管家，怎會怕你要脅呢？」
「我要告訴你老婆。」
「………」
離開大廳後，我決定夜晚去探查東廂。
沒想到…養父交代了東廂遞補女侍的事。
意思就是那邊又缺了女侍…
為了小櫻，也為了我的幸福。

我等著夜晚來臨，順便做點心理準備……
真是可怕的夜晚……
不，應該說是靠近西廂，所以才險的可怕。
風呼呼的在我的耳邊吹著。
這裡真是很令人不安心。
氣氛瀰漫著危險…
拿短刀的手，都流了冷汗了。
在衣服上擦去冷汗後，我躲在樹叢看。
西廂的門已在面前。
裡頭沒有半點光。
呼…只是黑嘛…什麼都沒有…

突然，一陣狼嚎似從地裡衝出，破響之際引起大震。
將坐在地上的鳴人震的爬起。
四處的地殼因此跟著震裂，這時鳴人才發現地上到處都是裂痕。
可見已不只一次了。
哇啊啊啊啊！！！
鳴人不小心脫口叫出。
突然，狼嚎停止了。
裡面似乎有著頗大的聲響。
該死！被發現了嗎？
………
門內，出來的是鳴人的養父。
那個應該不在家的主人。
「出來吧…」

月光照的他肌膚白皙。
那雙眼睛泛著紅光。
銳利的掃射四周。
「………」
鳴人驚訝的遮起嘴巴，在草叢裡發著抖，不打算出來
他想也許可以這樣逃過一劫。
但結局是他被逮出來。
「你看到了…」
用著嘆氣的口語，男子道。
「………。」
『我什麼都沒看到啊！！是你自己走出來的。』
鳴人只是在心裡想。
不論怎麼說，他現在也只能張大嘴巴，害怕的指著養父。
「有一種咒術？你知道嗎？」
「……」
『我怎麼可能知道嘛？！』
鳴人一樣只是心裡想。
「…你覺得活的快樂嗎？」
「還不錯……。」
『該不會想殺我吧？』
「鳴人…什麼時候你才看得到我的原樣…？」
「…？」

當晚，
鳴人不是很了解這句話，沉默了片刻後，目送養父轉身離開。
隔天，他發現大家都忘記了東廂房這件事。
養父也沒在出現過。
而他在遲疑頗久後，又開始繼續鬧事，繼續玩樂。
小櫻跟他的感情也越來越好。
接著在十六歲那年，兩人選擇一起逃家。
縱使養父已沒在見過了，他還是奈不住那股天生對養父的不安。
而且也想自己證明成家立業的本能…
兩人生了一男一女，經營了一家小店。
小櫻在五十三歲因病辭世。
而兒女離開了這個家後，七十八那年，他夢見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人，是越來越頻繁了。
然後…在第一次聽到那人長長嘆息聲後。
他也結束了這輩子……

「佐助，你又白等了七十八年…」
估計自己自從那輩子結束後，又經過了四次輪迴，中間幾百年有了吧？
鹿丸這輩子是個修行者，所以記起了幾百年前的過往。
那輩子佐助最後將鳴人放在這裡後，就開始等待了。
沒想到，到了現在還是一樣…

四輩子前，他是個大師手下的咒師，只是不太認真便是。
就在某一天夜晚，有個黑髮清秀的少年，要求拜於門下。
師父判定資質後，少年成了他的師弟。
而且相當優秀，短短三年，贏過了所有師兄。
師父發現了師弟是個很棒的天才，從此便極力的教導著他。
只是從他上山拜師那天起，山下就有一隻金髮妖狐，盤旋不走。
都幾年了…，還是不肯離去。
似乎在等著師弟。
平時冷漠的師弟，不喜歡與人交談，眉宇間有著憎恨氣息。
難與人相處，但異性緣卻不錯。
有天，他對著自己談起過往。
師弟說，他的故鄉是來自一個四面環山的落後村庄。
母親從他有記憶起就不在了，一直是與父親相依為命。
就在自己五歲那年，村裡有了瘟疫，死了不少人。
父親在那次瘟疫裡遭到波及，也患了病。
就在父親死亡那天，一個金髮的男子出現在他面前，並且伸出手，想要帶走他。
那居高臨下的感覺，遮蓋了所有的光。
他以為那是父親的親戚。
男子住在矮山上，是一個木屋。
雖然沒有豐衣足食，但總是可以過活。
直到十二歲那年，
他發現男子是他們村莊裡傳說住在矮山上散撥瘟疫的妖狐後，才趕緊逃離。
因為氣憤沒有力量的自己無法為父親報仇，所以才來這拜師。
雖然師弟講的話，隱瞞了不少他與男子更深入的過往，但說的也都算屬實了。
下山後，
我是一個偶爾做點差事糊口的咒師。
而師弟成為了當代最有名的咒術師。
他一邊消滅所有的妖怪，一邊追著妖狐的逃離路線。
歷經十年後，成功封印了妖狐。
只是最後卻後悔了。
他希望妖狐再次清醒，卻沒辦法喚醒深深憎恨他的妖狐意識。
師弟明白他施下的是一個以恨作為糧食的艱難咒術。
妖狐會一直在腦裡做輪迴，除非他對師弟的恨意消失，否則就不會有結果。
還記得第一次師弟侵入妖狐的虛幻輪迴時，模擬出來的身分就被狠狠分屍…

「快了………，這次他對我只是不安…。」
佐助並沒看鹿丸一眼，只是一直低頭望著數百年來熟睡的臉。
「那就好，我跟你們的緣分已經結束了，以後縱使輪迴不會再有何關聯。」
鹿丸說完，掉頭離去。
將過去自己、妖狐和師弟間的感情做了斷。
這是一個山洞，暗不見日。
佐助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看著鳴人。
山洞裡，有著結界保護，他不需要經歷生老病死。

這次妖狐的意識偶爾會在夢裡脫離出來，看著他。
只是依然等不到他願意離開輪迴…
妖狐創造了一個開頭類似自己的身世…
是他接受自己了嗎…？
接著，鳴人腦海裡，下個誕生又馬上開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