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谢名旭，是中略云阳府人氏。

一如每一个由第一人称写就的谢相故事的开端，很平稳很平和的叙事。文章的“我”，是君阳的侄子谢旭，他未曾见过君阳，甚至不知道君阳是云阳谢家的人，更不记得君阳曾经抱过他。

我以为，这会是一个很温柔很淡然的故事，一如我看过的《月下香》一般，事实也果然如此。只是，看完了之后，总是不停的掉泪，如何都止不住。

谢旭看到的那人在梅树下与谢奇的对话是何其的调皮与淘气，那抹欢快的声音里，我察觉不出君阳的愁思，更无法探得他此行云阳谢家的目的。

谢旭看到的那人在皇帝身边与他说话，如水蓝眸、笑意盎然、语意微恼，我察觉不出君阳竟也有过如此过往，更不懂他明明已被赶出谢家却又为何要回来。

谢旭看到的那人跪在雪中，明明身子不好却故作坚强，甚至还对谢庭（君阳的儿子）好言安危，柔声呵护，那一刻透过君阳与聆音的对话，我隐隐懂了君阳，懂了他温婉背后的心思，也懂了他，或许未曾真正新人过独孤的感情。因为他说——陛下如今宠我，自然我的家族也无事，可是你不知道，陛下一直都防备着我。谢默是权臣不是庸臣，谢默是他的左右手不是他的玩物。有一天，当陛下的戒心大于对我的喜欢，或是有一天有人更能赢得陛下的欢心，那时我该如何？

如此君阳，如此思量。

谢旭看到的那人与他的父亲亲昵无比，好似一个淘气的孩子，那一刻我始终相信君阳依旧是那个孩子时期的君阳，没有改变。

谢旭看到的那人病了，因为最终止不过自己的身子，看到他颤颤巍巍的起来，那动作在普通人眼里应该是极其平常的，然后我懂了，懂了君阳的童年，懂了那个疯狂的母亲，懂了君阳为了一个士兵的母亲敲击惊雷鼓，走过寸寸针路的过往。

这一刻，我的心乱了，开始痛了。这是如何的一个君阳，他当年只有几岁？明明还是个少年，却坚定到如此地步！

谢旭看到的那人与皇帝独孤之间如此的默契，看到那人也依赖皇帝，看到皇帝对那人的深情几丈，那一刻，我在想如果时间就停在这里便好了，如果君阳和独孤的时光可以就在这里停下来，那真地会是一桩太美丽的事情吧。

可惜，事与愿违。

谢旭看到的那人瞒着裴元度处理公务，却又极讨厌算账，这时候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知道君阳了，知道他的性子，温柔中总有着孩子的心性。

谢旭看到的那人被他拉着走跌坐到了地上还温柔的对他说没有事情，没有关系，可那人的眼中却藏着浓浓的失落，浓浓的惆怅。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君阳也是很在乎自己的双腿的，他也不愿意自己这个模样，他也希望自己可以跑可以跳，一如平常人。

心，狠狠的一悸。便再也回不到刚开始看故事的那份恬然。

明明故事这么平静，心里面却酸的想要哭。

更多的故事，我不想说，也不愿说。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只能静静的立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君阳在听到他的阿兄说他无法回归谢家的时候还柔声安慰他的阿兄。此时此刻，我仿佛觉得我可以听到君阳心中的痛。丝丝缕缕，这个他深爱的家，他无法回去！无法回去啊！

故事还是如此平缓的进行着。我已经这么看着，把君阳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刻入我的脑海。

心里的情绪一直都在酝酿中，始终没有落泪。即使是传来了君阳战死的消息，我还是没有哭。直到那个面容憔悴损的裴元度带着一个布老虎和一只熏香球回来的时候……直到他说那只布老虎是君阳留给谢庭的时候，知道他说熏香球是君阳留给独孤的时候……直到！

直到……裴元度很清楚，他的谢相，很想活着。即使再痛苦，也想活着，他家大人，就是这样一个人。

那一刻，眼泪真的再也止不住了，就这么顺着面颊滑了下来。仿佛我亲临现场，亲耳听着裴元度可能很平静可能很激动的诉说，君阳想活着啊，他不想死、不想死！我想对全世界的人都说这句话，君阳不想死！

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选择了与那作城共存亡。只因为一个宰相以身殉国是可以带来太多的力量的……

如此谢相！如此君阳！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君阳想活着！

谢旭看到谢庭那日没有哭，那个孩子仅仅是在捏着他的父亲留给他的布老虎的时候微微的笑，那笑容里有多少追思！

谢旭也没有看到独孤哭，只知道那日独孤对外只称偶然风寒，但独孤确确实实瘦了一大圈。

他从独孤的口里听说，君阳留给独孤的那只熏香球中有纸条——喜欢你！

"也许我还是个自私的人，不希望他忘了我，我不想在他的生活里，最后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君阳的感情就是如此！

《霜华》里，我也第一次认识了独孤的感情，知道了他对君阳的感情。他每每念叨着君阳的时候是那么的了解，他每一声嘱咐都是那么贴切。须知道，这个人是君王啊，是天下的霸主，但在君阳面前，他只是君阳的情人。

再一次落泪，是因为独孤给君阳放长生灯的时候——君阳为什么这么傻呢？朕宁可他投降也好，他叛国也好，他怎么对不起这个国家、怎么对不起朕都没有关系。朕宁可与他此生不再相见，只要他活着就好。朕只要他活着，其它的朕都不介意……可为什么老天不曾告诉君阳朕的心意呢？

感情至此，我等观者还能说什么？

只能观望，只能怀念，只能追思。

当然，如同预言所说的，不过四十七！君阳还没有过四十七岁，所以他还没有死。

最后谢旭的眼中，他在净水城中见到了独孤，也见到了独孤身边那个黑瞳的君阳……那一刻，我乍喜，庆幸，愉悦……无法用言辞形容。

只是，后来看了《天凉好个秋》，我却情愿一切就停在了长生灯的那一刻吧，至少如此，我不会再失声痛哭一次了！



（PS，本来还想写《天凉好个秋》的推，可是实在没有这个勇气了，重看《霜华》，哭了一次，写这个推荐的时候又哭了一次，想起君阳，想起独孤，想起他们的一切……却原来以入骨髓！）